紫黎怔怔地看着那柄匕首,心情复杂。
“从今天起,你不再姓公孙,也不再是大康的五皇埋在神域的暗桩,萧紫黎。”
那那天,曲流殇对他说的话。
原本出生后就应锦衣玉食的皇子被当时还是婉贵妃的薛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母亲被害后他差点也被毒死,幸好被他的姨母萧温所救,将他带离了龙潭虎穴般的皇宫。
母亲萧漾,是兰陵萧家的二小姐,十六岁时嫁与他那所谓的父皇,封为琼妃,也算是荣宠一时。
后宫勾心斗角不断,母亲性情温和,与当时的陈皇后,也就是太子公孙守的生母姐妹相称,感情不错,但两人都是不善玩弄心机之人,这就被以婉贵妃为首诸多妃子盯上,先是趁着母亲去佛寺进香之时派神域的杀手行刺母亲,母亲死后不久,陈皇后也莫名其妙得了病,殡天了。
他差点被毒死,幸好被带离了皇宫捡回一条命,可那太子公孙守就没那么幸运了,陈皇后死了不久,太子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变成白痴了。
平帝念旧情,这才没有废了太子。
萧紫黎耳边回荡着曾经听到过的话。
“卧底不好当,你一定要去么?”
那是海棠,他当初下定决心要去神域卧底的时候,海棠跟他说的话。
他坚定的点点头,海棠许久不言,她拿出一个酒坛,道,“我跟我娘学过酿酒,这酒名寒潭香,是要取寒潭里的水酿酒。”
海棠拿起铁锹,开始在树下挖坑,边挖边道,“今天把这坛酒埋在这,如果神域覆灭,事情可成,就把它挖出来,如何?”
然后他去了神域,从最底层摸爬滚打,混到了护法之位。
在神域的第一年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如何能取得段清的信任。
他救过段玉,也做过为人不齿的事情。
萧紫黎在想,假如当初母亲还在,他能否在皇宫中,用皇子的身份长大,而不是在神域提心吊胆的做卧底。
有时候他也会扪心自问,他当初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卧底?
萧紫黎望着那轮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年,他也不过是十岁的年纪。
那日下着毛毛小雨,一群孩子站在雨中,冷的瑟缩,聚在一起想报团取暖,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站在高处的曲流殇,目光黯淡,不知所措。
萧紫黎站在一旁,只见曲流殇对着那群瘦弱如同羔羊的孩子道,“你们五十个人中,只有一个能坚持到最后,最后站着的那个,才能脱离奴。”说着,他指了指前方一排排的房屋,“那些房子中,有弩弓,有匕首,有刀,有剑,有暗器,你们可以不杀人,但必须保证,你是最后能站起来的那个。”
那群孩子面面相觑,原本单纯的孩子眼神里突然露出了弑杀的神情,不再像羊,更像是嗷嗷叫的狼。
他们这些人,经历了家庭剧变,家里的成年人全都被斩首,他们因为年纪尚小,被留了下来,成为了幸存者。
奴籍,流放,却让他们生不如死,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曲流殇说完开始,话音刚落,那群孩子就奔向路两边的房屋,没过多久,屋内惨叫声不断,萧紫黎听着心里也在抽搐,他于心不忍的问道,“你为何这样做?他们不过是群孩子。”
“他们是死刑犯的孩子,会被流放,就算不如此,也是死路一条。我给他们机会,相当于给他们一条生路。”
“所以你就让他们自相残杀?”萧紫黎不由得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残忍?”
“在这个江湖上,你心软,别人可不会心软。”曲流殇冷笑道,“不信你瞧瞧,因这一个名额,他们每个人,都会自相残杀。”
萧紫黎不服,他摇了摇头,反驳道,“我不信,我要阻止你这样做。”
“那你就去吧。”曲流殇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动容。
萧紫黎向那群房子奔去,血腥气扑面而来,有的孩子拿着武器,心中犹豫,未伤他人要害,有的却是阴险狠毒,手起刀落,刀刀毙命。
他在屋子里走动,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孩子红着眼睛向他扑过来,那匕首向着他的脖颈直直刺入,萧紫黎反手夺过匕首,将那孩子踢飞出去。
他惊得退后两步,踩到了堆在墙边的稻谷,却发现稻谷里藏着人。他掀开稻谷看去,那是一个女孩子,此时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萧紫黎刚想把女孩扶起来,门外有个男孩拿着刀冲了进来,对准萧紫黎就要砍,大喊道,“我杀了你。”
女孩被吓得尖叫,萧紫黎连忙夺过刀,一掌拍到了男孩的脖间,男孩瞬间昏死过去。
萧紫黎看着女孩煞白的脸,将匕首塞到女孩的手里,他将女孩扶起,坚定不移的道,“我会保护你的。”
那女孩两眼含泪,接过匕首,点了点头。
他拉着女孩出了房门,看到房门外已有不少孩子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只有少数还活着的,还在拼杀。
他拔出剑,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向他射来,他挥剑将箭打落,朝射箭的方向看去,发现手拿弩弓的那个孩子,已经被人偷袭身亡。
不少孩子向他攻来,他护着那个女孩,有些难以招架,他只得奋力反击,半晌过去,空地之上,只剩萧紫黎和那个女孩,还稳稳的站着。
曲流殇盯着萧紫黎二人,噗嗤一声笑了,道,“还没结束呢,我说过,最终只能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