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戎人不是周氏兄弟对手,片刻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忽然林中响起一声唿哨,戎人开始收拢队形防守,有几人搀起地上的同伴边打边退。锦袍青年此时压力大减,见戎人缓缓后撤,奋起精神冲入戎人队形中,将银针舞得寒光缭乱,想要留人。
沈见突然大叫一声:“小心!”
他一直用阳符留意场面,防止被戎人偷袭,此时忽觉势场里传来无形的波动,像被利刃破开阳符,撕开他的势场。
当他发现是一支无声无息的箭矢,再示警已经来不及了,那支飞箭直奔锦袍青年,沈见甚至能清晰的判断到箭矢会精确贯穿锦袍青年的左胸。
情急之下手边只有短剑,甩手掷向飞箭,仓促间短剑阻不住飞箭的迅疾势头,箭矢只稍稍改变方向,正中锦袍青年胸膛。
周志怒道:“他们还有同伙!杀啊!”
锦袍青年中箭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忍痛呼道:“别追!别追……他们不是戎人!”
沈见眼前一亮,不用翻译他也能听出来,这人说的是汉语,好像某种方言。
自云梦山以后沈见总共听过三种古语,印象最深的是第一种,即山洞里那个好听的女声,后来女声随着乱字消失了。第二种是小黑妞的话,小黑妞话少,不知是哪里的语言。第三种就是骊山古语。
这锦袍青年的口音是他听过的第四种,此时沈见阳符大成,使起来得心应手,用同样的语言问道:“不是戎人?那他们是谁?”
锦袍青年精神一振:“你是大秦人氏?哎哟!”
他中箭很深,这一下扯动伤口痛得呻吟不止。沈见查看他的伤势,箭矢从两片肺叶中间穿过,幸亏没伤及脏器,不过若没有手段有效止血,这箭也不敢随意拔出。
“算你命大,遇见了本少侠。”沈见帮他按住伤口,“忍着点啊。”
锦袍青年青筋暴起闷哼了一声,沈见一下子拔出箭矢,螣蛇实意法出手,帮他凝住伤口出血的势头,又用转圆法将阳符的天书之力在他伤口上运转一圈,这伤势便好了大半。
锦袍青年略略抬起胳臂,似乎不那么疼了,试着轻轻抚了几下创口,无比震惊道:“这是什么医术……竟然如此高明!”。
沈见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问周德:“你不是去找水吗,怎的跟人干起来了。”
周德挠了挠头,“我看一帮戎人打他一个,就冲进去了……”
锦袍青年听不懂他们说话,但隐隐看出这些人以沈见为主,说道:“恩公,若不是你飞刀及时,这会儿我已箭矢穿心,救不回啦!恩公在上,请受子容一拜。”爬起来就要给沈见磕头,沈见拦住不让他跪倒,“行啦,你是谁啊,怎么跑深山老林里跟人打架?”
锦袍青年道:“末学子容,乃医门弟子,入终南采药,今日幸遇恩公诸位援手……啊哟不对!那些贼人装作戎人打扮,可比戎人还要厉害!咱们得先赶紧离开这儿再说。”
沈见的势场里并未感应到周围有敌人,但这青年医门弟子能带路,总好过他们自己乱走,便让众人收拾行装随他下山。
锦袍青年的伤口还余留部分天书之力,温养着伤口复原极快,在前面带路偶有披荆斩草,也丝毫不受影响,不禁赞叹道:“子容原以为,师尊乃医道至圣,今日方知奇人不出世也!恩公医术之神妙,当不在师尊之下。”
沈见好奇道:“你师傅谁啊?那什么,子容这名咋起的,叫起来太不得劲了,你姓啥啊?”
子容愣了一下,下意识挺起胸膛,道:“子容出身宋国,子即为姓。”
“……子子容?”沈见有点懵。
“真没听过这么起名的……理论上不是应该叫个别的什么子容吗?”刚说完这句他就后悔了,隐隐感到自己可能又没文化说错话了。
“沈见啊沈见,自己啥文化心里没点比数吗?不能少说两句吗?好歹咱现在也是个太祝,别整的太露怯啊。”沈见这边暗骂自己,那边子容却沉默了。
半晌,子容黯然道:“不错,我辈去宋多年,不配自居子姓而无氏……当随师尊姓氏。”
“……你师傅叫啥?”
“师尊姬姓秦氏,名缓字越人。恩公若要问氏……便叫秦子容吧。”
……
沈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颇有自知之明,沈少侠文化水平有限,胜在不耻多问,这一路上就本着虚心好学的态度拉着子容一通神侃。
子容初时也对沈见的文化素质有所怀疑,后被沈见祖传太祝、潜修闭关、封山拒敌等说辞忽悠,便信了沈见的鬼话。
尤其当沈见露了一手显化古鼎的功夫,子容更是拜服得五体投地,只觉这位沈太祝实乃当世奇人矣,断不可能是文盲俗人,只是久居深山对外界事务有些脱线而已。
子容心怀仰慕,更为耐心地解答了沈见的若干疑问,沈见也对这个时代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时代有些身份的人大多有姓有氏,姓随母,氏随父。
上古八大姓均为母姓,所以为了防止近亲通婚,这时候称呼一个人就只按父氏,没有提母姓的。
比如子容说他师父姬姓秦氏,名缓字越人,那么他师父就叫秦越人,而不叫姬越人。
而先字后名是一种礼仪,因为大多数人只有名没有字,以字为先,表示知道对方有字,身份尊贵。
子容的师父秦缓,字越人,他们这一辈弟子就尊称师父为越师,而不叫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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