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沈老妈和沈老汉儿从厨房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嘀咕着什么。
净书不会玩儿,把下巴磕在桌子上,只觉得乏味得很。
四双手在桌子上洗牌、码牌、抓牌、出牌,全都小心翼翼,像桌子上有刺猬似的,生怕扎伤自己的手。
钱盈盈心不在焉地打量着沈绪平和净书,心里起着一阵阵的疑心。
沈绪平默不作声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净书的神色,心里的忐忑不安全部都反映在脸上。
玉兰的目光在几人之间往返流转,不知道该看谁,也弄不明白不该看谁。建成手里夹着烟,眉头上似有千斤的重量。
烟圈不停地往净书这边飘过来,惹得她咳嗽两声
“我也不懂你们的玩儿法,去沙发陪你妈妈坐一坐。”她在沈绪平的腕子上一握,沈绪平强露出一抹笑容,朝她轻轻颔首。这一幕全部都落在了钱盈盈的眼里。
净书走过去,原本支着一杆烟砸吧得起劲儿的沈老汉儿下意识地把茶几上的几本书拿起来,一手捧着,另一只手翻开,嘴里感叹着:“狗啃的,这个书写得好……写得好……”他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以致于烟杆上的烟灰不是落下来,掉在书页上。
净书挨着沈老妈坐下去,看着粉红色的封面上倒立着的古风少女,忍俊不禁。
沈老妈尴尬地冲净书笑笑,伸手把沈老汉儿手里的书转正过来。沈老汉儿耳根子一红,默不作声把书放下了,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砸吧嘴里的烟杆儿。
沈老妈的手揪住围裙,狠狠地抹一抹,又从果盘儿里取出一个红苹果,放在围裙上擦一擦,塞到净书手上。净书不好意思回绝,拿起苹果小口小口地啃食。沈老妈就直直地看着她吃苹果,脸上放出慈爱但却使净书感到不习惯的笑意。
她朝着那边桌子望去,得意洋洋:“哎呀,真的是婆婆娘看儿媳妇,越看越好看。”
净书嘴角一抽,也不自觉地朝沈绪平望去,沈绪平侧对着她,却怪异地没什么反应。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对那四人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看似各自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涌动。沈绪平就好像捧着一颗泡泡,时刻防备着,生怕钱盈盈拿尖细的针尖儿给他扎破了。
吃饭、饭后的游戏、吃茶几上的杂食、看电视,满屋子都是沈老妈的嘻哈连天,有时候伴上净书一两句恭维和回答,偶尔还有沈老汉儿的几句粗口,其他三人一遇到什么话头子,都是“嗯嗯嗯”“哦哦哦”,心不在焉地点头答是。
一天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偏偏沈老妈还留下两人吃完饭,偏偏吃完晚饭还要留她们再陪着玩一阵,偏偏净书还没有自己开车来。
“妹儿,你以后经常过来玩儿啊,我以后也到高新区瞧你们去。”沈老妈站在别墅的白栅栏处,拉着净书的手,转过头又对呆楞楞的钱盈盈说,“姑娘,你也常跟着妹儿来,家里人多,热闹些。”
跟着妹儿来?到底是搭着净书一块儿,她没有说“姑娘,你也常来”。沈老妈说得明明白白,钱盈盈也听得清清楚楚,“姑娘,你也常跟着妹儿一起来”。然而,她本来应该比净书更早踏进这栋房屋的啊!
钱盈盈不忍再听下去,趁着沈老妈拉着净书废话连篇的当儿,走到沈绪平的车旁边去,站在汽车前座的车门处。
“好了,天都黑了,快回去吧。”她拍拍净书的手,松开了然后嘱咐沈绪平道,“大娃子,你好生开车,别出什么事故。”
转念又嫌弃自己的乌鸦嘴,急忙侧着头,连呸三声。好像这三声之后,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做过的事也不叫事了。人生要是真的如此简单,就再也不会有人幻想后悔药的存在了。
建成嘴里衔着烟,他拿手指把烟头夹下来,扔在地上,霎时火星四溅,他用皮鞋底儿将烟头碾灭。
“狗啃的,老沈的开车技术哪里要得?老子去送!”拉着净书的手臂就要往车的方向走去。
沈老妈的目光聚焦在建成的手上,又气又急:“建成!玉兰还在,你快点把嫂子放开。”一面说,一面伸手拂开他。
玉兰在沈老妈后面望着建成,什么话也没有说。
沈绪平按住建成的手:“老子自己去,你龟儿好好把玉兰陪着。”
天色暗沉,远处的山和树都化为黑色的影,在寒冷刺骨的夜风里如潮水般涌动。
净书和沈绪平行至车边,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钱盈盈身上,只是一人惊诧,一人恐惧。
“盈盈,你这是掐指一算,算出来的么?这里停着三辆车,你怎么能确定这是绪平的车?”
净书问得突然,钱盈盈毫无防备,一时间有些忸怩。
“关键是还猜对了!”她带着惊喜的笑转过头去望着沈绪平。沈绪平整个人好像被抽空,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姐,你问他吧。”钱盈盈把头一扭,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沈绪平。
静默。
净书用手肘顶一顶沈绪平的大衣,他只是愤恨地看着钱盈盈,没有察觉到净书的动作。
“绪平?绪平?”
净书终于不耐烦,提高了音量:“沈绪平!”
他从原本的复杂情绪中抽身而出,用疲惫而又温柔的语气笑对净书:“刚刚告诉她的。”
“我就说嘛,哪能有这么巧的事?”说完打开副驾驶座边上的车门,把身子缩了进去。
钱盈盈和沈绪平相对而立,她也无惧地仇视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