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书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重症监护室的外面。
“怎么又是这么贵?”刘大孃手里拿着单据,无助地望着医生护士。
“姐儿,这又不是住旅馆,这是重症监护室,仪器设备都是最昂贵的,医生护士都是最好的。”那护士有些骄傲的意味。
刘大孃嘟哝道:“还最好的护士,我看脾气态度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我手里还有点积蓄只怕是连治都不带治的。”
净书走过来,连忙牵牵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再继续抱怨。她把单子从大孃手里拿过去,也着实被那数字吓傻了眼:20000,而且仅仅是一天的花费。
“能借的我都借了,只怕是后面没有招,也只能腆着这张老脸去求捐款了,只是自己轻贱生命,别人有个什么捐款的道理。”
她按住大孃的手:“大孃,你先别慌,我这里还能支一支。”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我才工作,这里统共没有十万,你先拿着用,密码就是我的生日。”
她也没有推脱,直接就接了过去,眼里又泛起泪光:“你看看安远这个死妹仔,这不是折腾人吗?”
“大孃,”净书责怪道,“好端端的提什么‘死’字。”
刘大孃察觉到自己的口误里带着的诅咒,连忙“呸”了三声。
“花钱跟流水一样,这医院啊,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无底洞。你爸妈、你小孃他们,能匀的都匀给我了。”
净书突然觉得被抽走心骨,以前她只觉得银行账户的数字不过是功成业就的见证,其余的也没什么大用,从小到大,家里贫穷,自己不也照样长这么大了吗?只有这一次,钱成了生命的代名词,从小就被教育“视金钱如粪土”,如今为何粪土能换了人命去呢?
“书书妹儿,我原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现在我觉得不是了,要是能有法子救安远,就是让我去偷、去抢,我也甘愿。”
“大孃,你说什么呢?会有办法的。”
净书的办法还没想出来,那十万就刷完了。刘大孃捏着明细,不禁悲从中来,在医生面前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责骂,一会儿讨好,歇斯底里,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了,我也做不了主,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你女儿只能从转到普通病房去。”
刘大孃蹦上去就要揪那医生的领子:“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菩萨心肠,我看你们是铁石心肠哟!”
正好沈绪平过来,他拦住刘大孃,强行把她拖到椅子上去坐着。
她按着胸口大喘着气,直接就拿手抹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
“沈绪平,沈绪平,”她像在夜里久行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死死地拉住沈绪平的胳膊,“你不是书书妹儿的男朋友吗?你有钱!你帮帮大孃,帮帮安远,好不好?”
“大孃,刘净书一句也没和我提。”
“她不提,你就不帮了?”刘大孃眼里带着怒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是净书早告诉我,我早就出力了,怎么会到现在?”
“你肯借我钱?”她又有些将信将疑。
“你要多少?”
“五十万拿得出吗?”
他有些迟疑,抿抿嘴:“一时之间是不行的,你等我回去凑凑。”
刘大孃松口气,只泪眼涟涟看着他,信任地点点头。
“我今天不来接你了,有点事,你自己去医院吧。”他给净书打个电话,匆匆驱车前往乡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