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其实是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主城九门,二是嘉靖年间修建的南外城,翟妍所在的位子,正是南外城的方向。
说是两个城,全因看似主城与南外城相连,实则南外城却是贫民之所,中间还隔着一道正阳、宣武、崇文门,因何?翟妍看了许多,才明白过,其实南外城就是个超级巨大的瓮城,只要内城不失,以瓮城为依托,便可来个瓮中捉鳖,然而,这个战略构想好似没有人去实施过。
眼下,翟雄的骑兵正游走的南城几处城门外,而被李闯安排在南城中的流民,全堵在南城之中,加之内城与南城隔断,这群流民真成了鳖鱼,无论流民如何在网中乱窜,就是不得脱出。
想了许久,中心有个计划,但显然吴三桂与多尔衮都不蠢人,怕是不会轻易自行钻入圈套之中。
行与不行,故且一试,让陈圆圆唤来金老三。
金老三是翟妍在草原之上抓来高丽人,他懂汉语、满语,还懂点蒙古语,是翟妍游走草原之时,难得的向导。
金老三鹰鼻深目,眉如杂草,再加上一口的大黄牙,对人一笑,那怕是善意的笑还是让人瘆的慌。
陈圆圆有些怕他,传完命令,再见他上来,则躲到翟妍身后,不敢瞧他一眼。
金老三上楼后,他半跪抱拳行礼,粗声粗气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去知会翟雄,让他稳定好流民后,给我将外南城外七处城门扒开,那处不再留门。”
金老三与其他几旗将领不同,什么事还要想一想对也不对,而他只要听翟妍的命令,从来不管主子说得对与不对都招照办,他一声“是”旋即下楼,去传命令。
没过多久,南外城一阵骚乱,只见百骑闯入街道,一通乱砍,不时还大声吆喝:蹲下不杀。
这是翟妍早就跟他们说过的俘虏贼兵之法,为了加强效果,还让兵勇学习各地的方言,以免流民不明其意,陡增杀戮。
流民只是李闯兵源的补充点,并无多少战力,更无战心,而且其中多数是妇女、儿童、老人,刀枪一胁,没过一个时辰便平息下来。
而后翟雄似乎接到了命令,开始对七处城门进行拆除工作。
无城门,则无险可守,南城之中的流民与当地的贫民将如何处理是个问题。
没过多久,宋子瞻上得楼来,见翟将军眉目深锁,知是有问题。
翟妍不等相询,就将这个问题扔给他。
宋子瞻知自家的翟大将军胆大妄为惯了,却没有想到胆大到放弃南外城,想将它作为瓮城来使用,来个瓮中捉鳖,“将军不可,外城一失,军心浮动,不战自溃啊!”
宋子瞻本是个文弱书生,因会写几个字,加上好坐而论道,论的还是些兵家之事,翟妍便将他强行掳了来,在几个月的调教后,总算能有三分军师样,可惜他还是胆小怕事的个性,一直难改,想个策略,也是规规矩矩,行事更是瞻前顾后。
有的话翟妍不愿直说,担心有伤军心,而此时再不说清楚,怕是没有机会了,长吁一口,道:“吴三桂必已叛国,李闯傻里傻气去捅吴三桂加鞑子,亡命天涯是迟早的事,所以不出三五日,吴三桂与鞑子肯定顺势而下,轻松摘取李闯破京的成果。”
“不过吴三桂与鞑子或许不知道我们已经得手,京城易主,等他们到达城中,必是怒火中烧。吴三桂刚奉新主,定出死力来攻,他的关宁铁骑打得鞑子只能从绕道宣镇府入关抢劫,对上我们,怕是有我们苦头吃了。”
“吴三桂还在其次,鞑子的实力才不容小觑,这些年来与鞑子游斗,我们只敢以多胜打少,或兵出奇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倘若真的两军冲锋硬战,恐怕我们也得败多胜少了。”
“所以,现在只能得打巧仗,我想,若是将南城当作瓮城,与他们展开巷战,减少他们马上优势,或有三分胜算。”
宋子瞻对翟将军的话深以为然,上次奇袭盛京,破城而走六千多人加上战马,但回到大同时仅剩二千多骑人马,这还被追得分而化之的情况,得到的最好结果。虽说现在军队,与三年多前大不相同,要强上太多,但翟将军一直反对硬战,为的,就是怕过多的消耗自身,因此,她所指瓮中城战,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将军,问题是十多万流民,加上南城本地平民,我看不下三十万人之数,他们如何安排?”宋子瞻抛出疑虑。
“内城之中不是死了不少平民吗?还有提前离京逃难的人家,将这个空出的房子给流民居住,虽说挤了些,只要安排得当,我想,并非难事,不过甄选流民好坏之事,你得多上心了。”
宋子瞻无奈摇头,说:“幸好陛下有言,用银子开路,给平民一条活路,我且试试,是不是能用银子,将这群人移至内城”
翟妍满意的点了点,她知道,最麻烦的不是打仗,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多而琐碎,一个处理不好,还会生变,可能要了自家的性命,所以,一开始她就不愿接手政务,知道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耐心,还不如让崇祯来背这个锅来得更妙些。
宋子瞻走后,等金老三回来,又吩咐他可以放出探子,目标两百里地,主要监视山海关方向。
随后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到床上去小睡了。
见翟将军垂眼小睡,陈圆圆则开始窗前发呆,听翟大将军所言,吴相公已经叛国,成为全天下的敌人,更为世人所不耻的明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