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商宇手托着内盛玉晶花的木盒,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赵卫,缓缓走入碧水阁。
“幸不辱命。”
商宇假装看不到秦逸、赵英和孙若薇三人之间的尴尬,径直走到赵英席前,放下盒子。
“有劳先生。”赵英起身一礼,自然不会当面打开盒子验证,而孙若薇虽不言语,却难掩满心欢喜。
商宇摆手还礼,走到秦逸下首落座,隔空摄来秦逸案上的茶具,对秦逸扔过来的白眼耸耸肩,自行斟茶。
而赵卫自然走到赵英身侧,低声说起此行种种见闻。
赵英此时心中对商宇观感已然不同,又听赵卫回报,从双鹭岭上神殿祭司诱杀凶禽,夏武华出手相争,一直至商宇出面后未曾动手,只是与两人各自一番密谈便拿回了玉晶花。
赵英心中更是心中揣揣,抬头看去,却见商宇自顾饮茶,神色淡然,丝毫不像刚刚奔袭数十里又经过一番心力角逐的样子,而主位上的秦逸,纵然茶杯中早已空空如也,但却做出气定神闲状,同样自顾饮茶,令人莞尔。
赵卫回报完毕,但商宇那浅浅一盏茶却仍未饮尽,赵英心里一叹,终究还是主动问道:“赵英尚未请教先生,此行可有什么难碍之处。”
商宇放下茶盏,似笑非笑看着这位沂侯。
有什么难碍之处,你心里没有数吗?
“咳咳,”赵英道,“其实就在先生动身之后,我这面才得到回报,水神殿两位祭司也是得了这株玉晶花的消息,快先生一步前往了双鹭岭,难为先生为了小侯竟与神殿与定野军的将军起了口角,赵英实在愧对先生。”
此言出口,一边的赵卫心下佩服不已,不愧是侯爷,谎言说的如此诚恳,令人动容。
“沂侯太客气了,”商宇笑道,“其实闵祭司和夏将军都是平易和善之人,我只是应许他们几件小事,他们便将这珍宝赠予了在下。”
平易和善之人?你倒是问问那两只怒山枭与山林间的一片狼藉他们是否平易和善?赵卫同样佩服地看着商宇,心说难怪侯爷对这位先生如此客气。
赵英心下一突,果然如此。
“先生文武双全,想必辩才也是圆融无碍。”赵英笑容渐渐收起,平静问道,“却不知,先生是如何说服闵祭司与夏将军?”
商宇放下茶盏,笑容依然不减,却让赵英心中更加不安。
“其实很简单,夏将军此来为七皇子搜寻天下奇珍,却未必非此花不可,所以我便答应他,只要将此花让我带回,沂侯自然有同等回礼送上。”
“理当如此,”赵英点点头,“那闵祭司?”
“沂侯应该知道,神殿并不在意孙小姐成为天选者,他们在意的只是夏宫左卫一职是否出自赵帅一脉……”
商宇看着赵英依旧平静的表情,接着说道:“所以在下答应闵祭司,不论服用天选丹的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接任夏宫左卫。”
清脆一声响,孙若薇手中茶杯摔得粉粹,小姑娘脸色煞白,有些茫然地看着商宇。
秦逸放下空茶盏,有些惊讶地看着商宇。
冯陈楚卫四大侍卫近前一步,将孙若薇护卫在当中,警惕地看着商宇。
沂侯赵英指尖一动,蓝光湛然,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上下纷飞,他平静地看着商宇。
但商宇说完这些话,却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如何地看着谁,只是轻呷一口清茶。
沉默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
“赵英失礼了。”沂侯赵英手腕翻转,那朵寒气森然的雪花消失不见,“敢问先生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商宇道,“在下和闵祭司都认为,夏宫左卫一职有更合适的人选,并且我希望沂侯也能认同这个人选。”
“哈,先生拿了我的黄金,竟然为神殿做说客?”
“沂侯的黄金不就在几上么?”商宇笑着指指那盛着玉晶花的木盒,“而且我相信,沂侯在这件事上会与闵祭司达成共识。”
“据我所知,神殿中目下无人是三十岁之下的天选,我倒想听听,先生所说的人是谁?”
“我。”
商宇将手指倒转过来,指着自己,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秦,你看如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原来如此。”秦逸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笑骂道:“有病。”
但赵英却没有这样的兴致,他先是愕然,而后只感觉荒谬,待到商宇笑完,再三确认,才知道这不是玩笑。
一如闵环儿所想,夏宫左卫分量太轻,成为天选者的孙若薇的分量也太轻,但若是孙若薇担任此职,则两者皆重。
若是一位天奉担任此职呢?这会让这个职位分量重到无法想象,重到超出了朝野上百年的政治规则,重到大禹天子不敢下达这样的任命,重到满朝文武根本不敢附和这样的任命。
这个商宇,堂堂天奉,行事怎会如此荒唐?
赵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生可知,夏宫左卫不过五品,若先生有意入仕,我修书一封,大禹承天司一品一下俸职凭君自选。”
“但若是如此,我今日为沂侯夺花之事,神殿便不会与我甘休。”商宇笑道,“沂侯你一开始不就是做此打算么?”
赵英摇头,避重就轻:“大禹从无此例。”
“闵祭司与沂侯联名举荐,陛下会愿意破例。”
赵英沉默片刻:“若我不答应先生?”
“哟,沂侯有魄力啊,”商宇调笑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