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萧振海对她向来是没有好脸色的,银色眼镜框下的一双眼睛很快便浸染了怒气,一双筷子断裂在他手掌心里,嗓音里怒意浓厚,“坐下吃饭,闹什么闹!”
意意抬眸,眼色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眉心略微蹙了蹙。
萧静婷嗤笑:“坐着吧,嫁入了豪门,就看不起自己娘家人了?”
意意正要翻开合同的手顿了顿,继而,指尖翻转,便将合同扣上了,她就近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把东西搁置在腿上。
这时,佣人给她布了碗筷。
她捻着筷子,扫了众人一眼,脸色稍显淡漠,“我哪里敢,不一直都是娘家人看不起我么。”
萧振海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的扎了意意一眼,从鼻腔里呼出一声冗长的气息,像是正在压抑着怒气。
意意偏就体贴他忍得辛苦,语气散漫的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丈夫是南景深,估计你们也不会让我留在这里吃饭。”
萧振海当即就想把筷子给她扔过去,被白宛如拦下来了,但怒气可丝毫没打算拦着,“什么话!你瞧瞧你回家来说的是什么话,就算你恨我,那也没必要做到现在这种地步,把我整垮了你就高兴了?”
意意险些没能接收得住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少跟我装傻充愣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要是早知道你嫁的人是南景深,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你的枕边风吹得好,从上个月起,南景深就在以华瑞的名义收购萧氏的股份,我这个总裁的地位岌岌可危,你满意了?”
萧振海说到激动处,抓起手边的一叠文件扔到意意面前。
她躲都没躲一下,漫天的纸张铺洒下来,加厚过的a4纸边角锋利,刮着意意的脸颊落下,细微的疼痛,瞬时清晰起来。
意意侧了下头,眼前被白纸交错掠过的光影蒙了蒙眼睛,她摸了摸脸,好在没有被刮出口子来,皮肤也是完好无损的,这才放下心来。
她随手捡了一张,大略的看了看。
难怪萧振海会生那么大的气。
萧氏是他一生的心血,如今自己手上的股份被收购了一半,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不能再稳坐总裁的位置。
意意默默的看着,耳边全是萧振海的怒骂声和白宛如体贴劝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萧静婷的讽刺。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被吵得头疼,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嘈杂的嗡音,她将文件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的点在上面,推开了,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个态度一下子就激怒了萧振海,怒然指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句解释都没有?”
意意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不管他们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只管进餐,萧家的伙食还是挺好的,当初意意嫁人之前,最舍不得的就是这里的厨子。
萧振海看她不痛不痒的态度,气急了,怒火层层的往上递进,就连脸都涨红了。
他猛然站起身,隔着长方形的桌子,手指怒指着意意,“我要你给个解释,是不是你怂恿南景深打压萧氏的?”
意意淡淡的看了一眼戳到她鼻子上的粗粝手指,夹了一筷子的白米饭,背脊挺直了塞进嘴里,扬起的脸儿上满是无辜的神色,“我要说是我,是不是就能让你舒服了?”
“果然是你……”
“对呀,可不是我么,谁让我是南景深的老婆呢,我不高兴你们,他帮我出出气又怎么了。”
意意把碗端在手上,又给自己夹了几样菜,吃的时候小口小口的,不至于噎着,还能空出余档来说话:“反正在你们的心里,我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萧家的任何东西没有我的份,我的东西你们想抢就抢,但一旦萧家或者萧氏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会往我头上推,觉得是我这个外人在做手脚,你看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调查过么,你好好问过我么,张口就已经给我定罪了,我如果说不是我做的,是不是还会被你们逼着承认,就是我呢?”
意意还算和颜悦色,她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喝了两口,嗓音轻轻柔柔的:“那我何不一开始就说是我,也好过被你们逼问,是吧。”
萧振海看着意意散漫的模样,心里气急,却也无他法,对这个女儿,早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同时也升上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气得老脸通红,意意的一番话,将他说得有些臊,脾气上头了,也不得不压下去,意意从小就跟他不亲,现在更是渐行渐远,再者,他惧怕她身后的南景深。
萧振海劈手在桌面上拍了一巴掌,借着手上的力坐了回去,“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意意抬眸,淡漠的扫过萧振海那张显了老态沧桑,也依然掩不住戾气的面孔,他气得五官都在颤抖,意意却觉得心下一片平静,笑容覆了一层冷意,“我胆子当然大,不大的话,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被你们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萧静婷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啧啧道:“你平时那副蠢模样果然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算是吧。”意意就着碗喝汤,白色的瓷碗挡了她半张脸,半垂着的眸子前缭绕了一层单薄的白雾,更加看不真切她面上的脸色。
意意并没有多面孔,她曾有许多年,被白宛如母女欺负得连饭都吃不饱,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好过,后来,意意为了让自己吃饱饭,不得不练出这样一幅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