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说什么呢,你还年轻,怎么可以有这样消极的想法。”三哥就在一边,把吴筌跟我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坐在一旁的矮凳子上,火盆里的纸钱一直烧着,很暖和。
“三哥,你看我像消极的人吗,只是奶奶走的太突然了,我有点接受不了,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我勉强笑笑。
五哥倒是的了空,拿出手机玩了起来,听着手机里一直在哈哈大笑,可是五哥的表情却很凝重。
“老六,你不听话。”五哥把手机关掉,扔进了衣服的兜里。
我看了一下极北的这些人,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气氛很沉重。
二哥虽然没说话,可就在那里吧嗒他的叶子烟,裹的大拇指那么粗,烟味很大很浓,白色的烟跟着他嘴巴的动作飘散出来。
“别担心我啊,我还不会想不开什么的,真的。”我只好如此解释。
“不是,”三哥移动着他的板凳,到了我旁边,小声说道,“虽然我没听明白老板说的指什么,不过他说的很明白了,那意思就是,你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啊。”
我点了点头,“之前和尚也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看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嘛,我会小心的,总不可能拿我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可怕死了。”
三哥拍了拍我的背,语重心长的道,“长点心吧老六,老板向来不干涉天命,可这次却跟你把话挑的这么明白,肯定不想你这样白白出事,不只是他,我们也是,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我们也会替你注意的。”
“谢谢你啊四哥,你们真好。”我发出一声感叹。
我又看了五哥一眼,承诺道,“我会小心的。”
咚咚咚咚咚,五哥拿起三哥的木棒子,在三哥的鼓上胡乱的敲打起来。
这一动作让三哥差点跳起来,“老五,你住手,还没到时候。”
“再说了,你这敲的是什么调子。”三哥终于跑了过去。
五哥却不依了,“这有什么,我看这老人家不会介意的,瞧她笑的多开心啊。”
三哥也只好作罢,由着五哥去了,转身去向二哥讨了一根细一点的叶子烟,啪的一声点着了,吧嗒了几口,白色的烟也冒了出来。
现在这边的气味有点混杂了,又是叶子烟的气味,又是点着的香蜡味,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混杂起来,也不难闻,灰白色的烟跟白色的烟升腾起来,在这个搭起的棚子里久久不散,这样看上去,就跟在奶奶的棺材上盖了一层被子一样。
要换到以前这个时节,要是冷了,邻里那几个老婆婆老爷子就会来我们家,就在那屋檐下,打老人牌,一角钱都有打的,整个一天下来也就几块钱的输赢,但打发时间很有用,要是再冷一点,就会拿木炭生一盆火,放在桌子底下,每到没木炭了,奶奶就会喊我,“白生,去帮奶奶些添点木炭。”然后我不管在看动画片还是在玩游戏,都会放下遥控板,去后院的口袋里倒个一撮箕木炭,扔个破不锈钢盆子进去,让老人家自己添炭。
比我奶奶年长的老人家都还健在,才六十多不到七十岁的奶奶就离开了人世,要是没有出意外,奶奶可能会多活很多年,直到我娶妻生子乃至更久。
要不是这是场意外奶奶还不会躺在这坝子里,因为是在家外边死的,所以不能停放在家里边,只能放在门外,搭棚子。
奶奶是去摘桂花树上的花,从坎子上摔下去的,一连翻了两个坎子,足足十多米,最下层全是坚硬的碎石头,他们说奶奶摔下去还在叫疼,组里有个好心人开车送去了镇上医院,然后镇上说是没法救,又开车去了区上,路上颠簸了两次,区上也没怎么治,就拍了个片,说没大碍,于是大家又把奶奶送回了镇上医院,打点滴什么的。
据他们所说,奶奶在医院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叫疼,只是在说疼,别的什么都不说了,直到下午,二伯他们赶去了医院,奶奶就跟没事人一样跟他们说了会话,还说口渴,喝了很多水。
那之后大家就准备放心的离开了,然而没过多久,奶奶就没了呼吸,医生抢救了半小时也没救回来,就这样,奶奶的遗体被送回了家。
听完这些,我也不禁感慨,奶奶一辈子都爱花,没想到最后会因为花而死,我都不想说些什么好,奶奶还曾跟我说,她喜欢花,叫我以后,要去她的坟前,栽很多花,不要给我爷爷那边种因为我爷爷特讨厌花,虽然没见过爷爷,也听说是个非常凶恶的人,可是每次提到爷爷,奶奶的脸上都会浮现出笑容,这下子,奶奶应该就跟爷爷团聚了吧。
“……生而为英,死而为灵,
其同于万物生死,
百复归于万物者,
暂聚之形,不与万物共尽,
而卓然其中杨者,
后世之名……”
耳边又传来了五哥独特的声音,二哥三哥也开始了伴奏。
下午的法事又开始了。
二伯三伯在奶奶灵前轮流跪拜,走着程序,本来应该是大伯来跪,可是大伯腿脚不便,没法跪,老二老三就代替了大伯,在灵前跪着,二哥叫跪,他们就得端着一叠纸做的盒子,里面放着写着字的东西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跪,磕头,然后绕着棺材一圈,又回到灵前跪好,磕头,然后遵从二哥的指令,把手里端着的东西放下火盆里面烧了。
就这样复杂的仪式,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次,五哥也是念了一长串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