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后半夜的炮火冲击,残垣断壁处处都是。
人们依然无法从惊慌里恢复过来,天津城外的许多村子彻底成了荒村。
田野间不知是谁家的家禽正低头找着虫子,原本吃的无比香甜,可突然间从田埂不远处跑来了几个人,吓得那些家禽们四处逃窜,惊奇起一片灰尘。
那几个人手里提着几只鸡和鸭,嘴里呵呵直笑。
眼见着他们消失在田埂的远处,谁也不可能去阻止什么的。
天津城的北边城墙被破出了许多枪眼,刚被修补不久的城门也被炮弹炸出了新的口子,碎片弹了一地都是,已经有人在负责清理工作。
塘沽租界里的破坏远没有天津城那么严重,除了法租界的那几栋靠近海河的建筑被毁了围墙外,一切都在自卫队和义勇军的严密保护里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内森最终没有去北京,因为从天津火车站开出去没几英里路,轨道就被人破坏了,早间的火车全部被迫停止。
天亮不久,内森就跟着玛丽莲女士去了紫竹林。
因为那几个死亡的法国商人就在紫竹林不远的海河边上,今早终于有人去给他们收拾尸体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水侵泡,他们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胀了。内森就在旁边,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让人惊心的场面,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一般,难以呼吸。
出于对死者的尊敬,他们被收拾干净后抬进了不远的圣路易教堂里。
教堂为他们准备了一场“送别会”,是由玛丽莲女士组织的。
内森虽不认识他们,还是献上了一朵安慰之花,死者的家属们就立在尸体边,接受着认识不认识的人们的宽慰。
有人握住家属的手低泣,内森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家属点了点。
教堂外,玛丽莲女士正跟几个人说着话。
见她握着其中一个女人的手,安慰道:“尽快回巴黎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再留下来的了,孩子们还太小,阿尔托在天津的产业我已经请人在核算了,由工会承接下来,这几天就能算好,工会给你们买好先去香港的船票,不要再回来了。”
那女人哭泣着说:“谢谢你们了…”
“原本就是我让阿尔托来的,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阿尔托是玛丽莲女士的一位远房亲戚,之前和家人生活在巴黎郊区,是被她给带来天津的,对于他的过失难免神伤。
哭泣地女人赶忙拉起她的手道:“不能怪您,就像您说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内森从教堂出来,就见玛丽莲女士和一位哭泣的女士相拥着。
他想了想,没有贸然去打扰,而是朝着海大道的方向去了,路上遇到一队义勇军,其中一位他也认识,忙喊道:“易孟士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易孟士见是内森,从街道的一边走了过来,问道:“内森,你怎么也在这里?”
“刚参加完一场丧礼。”内森问道:“你们是刚从哪里回来吗?”
“从天津城回来,那里更惨烈,我的一间商铺被人抢劫了。”易孟士又问道:“是谁的丧礼?”
“三个法国商人,其中一个还是玛丽莲女士的远房亲戚。”内森答道。
“那我得去看看,你要回家吗?”易孟士问道。
“是的。”
易孟士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内森的肩膀,转身朝那队人走去。隔了几步远,他又转身朝内森喊道:“内森,注意安全。”
“谢谢您。”
……
祥缝楼里的气氛同样有些低迷。
商铺早间就没有开门迎客,大家都坐在沙发里垂头。司徒聘婷也倚在一旁地墙角边发呆。
昨晚的战火虽没烧及到克森士道,但却给人人头上都笼了一层阴云,小伙计颤颤巍巍地问沉默地舒怀信该如何?可舒怀信也没了主意般未答话。
还是肖管家哄叱道:“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可叱完自己心里也没底,又忙去看舒怀信。
片刻后,舒怀信才答:“这几日先不开店了,等晚些时候再去外面打听一下情况!”
其实司徒聘婷是想去外面看看的,可舒怀信严厉拒绝了她的外出计划,大家只得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楼干着急。
倒是英国医生罗伯特给了一些建议:“我去英国工会看看吧,也许能问到一些消息。”舒怀信想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便点头答应了,不过是要跟着他一起出去。
罗伯特没有发对,两人便协同出发。临出门时,抵不住司徒聘婷的好奇心和低声央求,最终也跟着一起去了。
整个租界的受损仅仅是在海河边上,其余地方似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三个人一路走,也能看见街道里多了许多巡逻队,大家身上都撇着枪杆子,一副严谨地神情。
英国工会设立在维多利亚道1,那里几乎是整个租界最热闹繁华的地区之一,各国商界俨然已经把维多利亚道看作是商界的聚集地。去维多利亚道的路上,三个人在半路就碰见了从圣路易教堂回来的内森,尤其是司徒聘婷显得尤其意外和高兴。—-解释1
见司徒聘婷问道:“内森,你怎么在外面?”
刚从压抑地氛围里出来,见到司徒聘婷的微笑也很高兴,便回答道:“刚从圣路易教堂回来。”但神情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发生了什么吗?”司徒聘婷见状,关心地问道。
内森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