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零年五月,北方平原上。
一列由北下开来的火车正缓缓驶进站台,一群村民已经等候在此,火车还未停稳他们便急不可待地涌向车厢,火车上的官员拿着手里的棒子站在门框边敲打着火车皮,发出梆梆地响声,可这群村民仿若未闻,还是把官员给挤下了火车。
这里是北京驶来的第一个大站—廊坊。
这群村民也许正准备去往杨村或是天津又或是比天津更远的地方,至少不是在廊坊了。
就在前几日,火车站周边的所有大村子被义和团占领,并扬言要村民们加入他们,如果不加入便只有被迫离开,许多老实巴交的百姓根本不懂那套团义,连夜便收拾着行李离开了自己的家。
可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才能收留他们?
有亲戚在各地的都去投奔了,没有亲戚的便都来了火车站,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只能跟着火车的轨道或往上或往下。
火车官员怒吼着这群逃难的村民,让他们赶紧下车,见没人理他,便揪着两个刚涌上火车的村民的衣裳就往车下拖,几个村民重心不稳,连忙抓住了前面人的衣角,可官员怒极了后的力气实在是大,几个村民被硬生生地拽了下来,躺在轨道边直嚷嚷。
怒极的人开始对躺在轨道边的人一阵拳打脚踢,那村民捂住头直叫唤:“官爷饶命…官爷饶命…”火车官员嘴里骂咧咧几句,才算是解了恨。眼见又要去扯上车的人,几个村民惊慌,推搡着前面的人喊道:“往里走往里走…”
此时,一节车厢的角落里,内森已经起身,正在往这边看过来。见几个中国人推搡着进了车厢,他好奇不已,便往几人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内森走到几个中国面前,问道:“你们没有车票吗?为什么这么匆忙?”
几个村民侧目而视,转身又朝拥挤地车厢下看了看,内森顺着他们的目光也往车厢外看去,几个火车官员正在往车下揪人,走在后面的人已经被拉扯了下去。
内森对着人缝朝一个官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官员顾不上答话,朝他看了眼,又继续拉扯着人群,转眼,门框边的人群已经被扯落地七七八八了,就只剩已经进了车厢的几人。
几个村民刚一进车厢,便急忙揉开面前的内森,急忙往两头的车厢分散而去,惊得原本车厢上的乘客一阵叫骂。
一转眼地功夫,他们便在叫骂声中隐藏了自己的身躯。
紧接着,官员们也上了车厢,焦急地推开了内森,朝车厢而去,他们粗鲁地拉扯着原本车厢上的乘客问道:“看见他们了吗?往哪边跑了?”那被摇晃地直甩头的乘客赶忙摇头又点头。
顺着乘客手指的方向,官员们撇下了那人。
内森连忙跟了上去,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朝自己的座位跑去。见他提起了自己的皮箱,转身又朝那群人追了去,留下了车厢里的一阵窃窃私语声。
再把目光转到那几个慌忙而跑的村民身上,转眼他们已经跑进了火车的头厢里,眼见着已经没有路再跑,身后在此时响起了官员们的脚步声,追上后被毒打还是寻找逃脱口?这只是电光火石间地一次选择。
眼见着官员手里的木棒越来越近,“吱啦”一声恰巧响起…有人旋开了车厢上的紧急出口把手,朝几个村民喊道:“快快从这里出去…!”
几个村民稍作犹豫,只得无奈地从紧急出口门跳了下去,连一声多谢也没来得及朝打开紧急出口那人道一声,当几个村民已经跑出去老远时,才有人朝车厢这边挥了挥手,转眼,便消失在了荒蛮地野草丛里。
官员们立在车厢口,看着远去的身影,谁也没打算再去追,原本就是一场闹剧而已。
当内森也赶到时,几个官员已经从他对面走来了。
他适时拉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官员,问道:“刚刚哪些人是谁?”
官员摇摇头答道:“不知道,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想搭火车但没有付车票钱,被我们追得慌不择路跑了。”说完,指了指刚刚还开启的车厢门方向,此刻已经被关上了。
内森讪讪笑道:“他们跑得可真快啊!”
“可不是嘛!跑得比兔子还快。”官员接话道:“您也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吧,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内森点点头,那官员也走了。
这节车厢的空座位不少,内森朝几个乘客望去,见都是长衫马褂的中国人打扮,未作停留,跟着也往自己的车厢走去。
就在靠近紧急车门的一个座位上,那个打扮地非常简单的人,偷偷地笑了笑,不就是刚才那个打开车门朝那几个村民喊的人吗?
此时,谁也不会发现,他看似老实地面孔里暗藏着一丝精明。
而车厢门的座位底下,有几个人匍匐在地,就算走近应该也很难被人发现吧?因为他们被几个箩筐挡住了身形,连刚刚的那几个官员也不曾发现。
原本空旷的车厢里,填补进来的几个人已经混进了人群,悄无声息的。
火车在这时响起了鸣笛声,当车轮转动时,几个隐秘在草丛里的人冒出了头,正是此前“慌忙而逃”的那几个村民,他们笑着目送了火车的离开。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当火车开往杨村时,也许还会发生同样的状况?
………
自租界组建了自卫队以来,各方人士都参与了进来。
天津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