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宅只有主院收拾了出来,因为实在没人手,所以除了陈节和蛮古住的房间,只有一间客房可以睡人。
贺穆兰径直抱着盖吴穿过前院和前厅,到了自己住的院落,将他送入主院正房旁的客房里。
这客房是若干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也大多是若干人在住,要论寝具和摆设,倒比贺穆兰简洁干净的主房要讲究的多。
盖吴的身体一放在柔软的垫褥上,眉间的蹙起就平缓了下来,贺穆兰直起身子,问身后的狄叶飞。
“你为何和他打起来?打起来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像是隐疾发作之类?”
贺穆兰真担心这位未来的卢水胡首领莫名其妙夭折在自己府里,那到时候不但是作孽,而且还和卢水胡结下了可怕的积怨。
狄叶飞听到贺穆兰的问话,将脑袋不自然地撇了过去。
“没什么……”
“狄叶飞,告诉我!”
贺穆兰见昔日的火伴居然和他言不由衷,忍不兹了一声他的名字。
狄叶飞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一颤,僵了僵后开口说道:“他,他唤我师娘,又向我行礼。我实在恼火,觉得他是故意羞辱我,所以拔了剑……”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就顺遂许多,仿佛往日相处的熟悉也回来了。
“他以为我是要考校他的本事,也就和我比划了起来。我和他都留了手,没有想要对方的性命,你回来的又及时……”
他想了想。
“好像没什么不对……唔,也不是不对,我好像听到了几声怪叫……”
“什么怪叫?”
“像是鸽子叫,又像是什么动物在哼……想不起来了。”
贺穆兰没问出什么结果,等那郎中来了一号脉,再看了看盖吴的舌苔,不由得诧异地看了贺穆兰这个主人好几眼,这才说道:“这少年几天不吃不喝,又剧烈活动,会晕过去也正常。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长期吃不饱肚子是不行的,时间久了,胃要熬坏了,就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郎中的眼神似乎在看着几个虐待孩子的大人。
“他是饿晕过去了,熬上一锅稀粥,等会给他慢慢喂下去就成。”
“你是说,他是饿了?”
贺穆兰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又看向狄叶飞。
“你说的鸽子叫……”
咕咕咕咕。
岂不是就是鸽子叫?
“原来是腹鸣吗?”狄叶飞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我耳朵出了错,原来竟是腹鸣!”
郎中见这些人还有些不信,取出一根银针扎到盖吴的人中攥了几下,盖吴就幽幽的清醒了。
那郎中见盖吴眼神还没有聚焦,忍不住又揭开他额头的纱布仔细看了看伤口,这才把绷带又缠回去,伸出一根手指。
“孩子,看得见吗?”
盖吴莫名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贺穆兰。
“花将军……我怎么了?”
他感觉到额头有股剧痛,又知道自己刚刚是晕倒了,饶是他见识过人,心中也十分害怕,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你饿晕了。”
贺穆兰知道对待病人最好的安慰就是照顾的人先不以为然。
“不是什么大毛病。”
她起身让蛮古吩咐厨娘们熬稻米粥,又让陈节照顾盖吴,摸了摸盖吴的脑袋让他安心休息,这才引着狄叶飞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好意思,弄出这么一个孩子,都没如何招待你。”贺穆兰引着他坐到席中,想要给他倒杯水,却发现自己屋子里水也是凉的,有些尴尬地放下水壶。
“啊,白天我都不在府里,所以没热水用,我让他们去……”
“火长,不必了,我来就是……”
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我来就是心里乱,找你聊聊。”
贺穆兰诧异的挑了挑眉,她身上还穿着白日在军营里的衣甲,便自顾自的走到屏风后面,一边宽衣解带换上常服,一边示意他说出自己的心事。
也许是贺穆兰不在他面前让他自在了许多,狄叶飞听着屏风后传出簌簌的更衣声,缓缓地开了口。
“今日我去找先生请教问题,却被先生点拨了一番……”
狄叶飞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在竹林附近的见闻,他有些不太想让贺穆兰知道崔浩那残酷的一面,只是把崔浩告诉他做好自己本分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并没有想过变成汉人,我只是觉得在崔家,满目所见都是汉人,我却穿着鲜卑衣袍来去分外惹眼……但即使是这样,被自己敬爱的先生训斥,我还是很难过。”
狄叶飞眼神里都是迷茫和不甘。
“获得认同就这么难吗?我已经很努力去做了……”
贺穆兰系着系带的手顿了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跑的太快了,而她昔日的这些同火最熟悉的人就是她,导致狄叶飞一直把她当做标杆,错误的竖立了追赶的目标。
毫不留情的说,无论是如今的狄叶飞还是过去的狄叶飞,怕是成长的速度都不会比现在的她更快了。
这并非人力能决定的高度,而是各种奇遇和心境上不同造成的鸿沟。
狄叶飞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向,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戒掉了五石散,可还是在崔浩那里找不到认同,只能迷茫到寻找自己的帮助。
贺穆兰穿好最后一件外裳,大方地走出屏风,端坐在狄叶飞面前。
“你认为怎样才是成功?”
贺穆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