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其实也有同感,每次吉焰给她施针的时候,离她很近,她便能清楚地看见他眉间那粒淡淡的泪滴状红痣。那像一个漩涡,好似要把人吸进一个不知名的世界中去。
鹰也有这种感觉,曾经经历过的事,见过的人,许多都有着这世上不可解的谜。
他相信,在这个吉焰的身上,也同样有着不可解的谜。正是这个谜,也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极力安慰着她:“放心吧,秦榆会没事的……”久而久之,他有时候也会叫“秦榆”,而不叫“秦”,可见他待在此地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久。
当然够长久,他看着她的肚子,慢慢鼓起,鼓成了一个气球。然后孩子出生,她又瘦下去了。
他亲眼目睹了生命的神奇,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也无比挂念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一出生,便和他一起飞过了那么长的距离。
夏天的时候,这里满是荷叶。
桑离最爱在船里睡觉,他每次都炫技似的,轻轻撑着长竿一跃,便跃到她的面前。他特别喜欢看她惊讶欢呼的样子,就算她已经看得疲了,她都还是会像第一次那样,眼里闪着光芒。
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而他对她,也充满了好奇。
他将那抹觉醒的情愫,狠狠压了下去,轻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她和曾经一样,猛点头:“鹰,你最好,我信你!”
他的心轰然一热,差一点就想拥她入怀。他蓦的站起,声音无比生硬:“走,我们去苏玉房间。”
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仰望着他:“不要,我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地上凉,快起来。”他倾身拉她。
她执拗得要了命:“我不!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儿又不是手术室,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用?”鹰服了这倔强的女人:“除了给他增添心理压力,还有什么作用?”
她眨巴着大眼睛:“哦……是啊,心理压力……”
他一看劝解有效,便继续下去,一急,便用了英文:“你现在看见他,不能哭,得笑,让他放松。也不能弄成这样可怜的样子,不然他看见一心疼,身体就不好……”
她吓坏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鹰!你说得很对!我听你的。”
一切让秦榆不好的事,都不可以做。她以后再也不晚上起来折腾吃东西了,再也不大冷天跑外面散步了,再也不要在秦榆面前哭了。
秦榆倒在地上的时候就说过:顾太太,你可以不哭吗?
可以可以,我以后真的不哭了!桑离别过头,眼泪倏的往下落,鼻腔酸得不行。
真的好没出息啊,她现在变成一个动不动就爱哭的坏姑娘了。她把眼泪擦干,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我们到楼下坐坐吧,让苏玉好好睡觉。”
话刚落,苏玉就从房间里窜出来了:“我没睡哩,桑桑。”她怎么睡得着?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左手拉着桑离,右手拉着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