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宇望着父亲憔悴的脸,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说道:“爸,以前我总以为弟弟是因为年幼时那场大病而去世的,直到那一日,你派人来说让我安排人去望州别墅接一个亲人,我当时犹未知道真相,直到派去的人告诉我,在望州别墅看见一个长得跟我很相似的人,那时候我才恍然明白,原来弟弟是被你安排到国外,原本我是打算向你问清楚,可是转眼想到父亲既然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国外飘零十多年,其中自有不得已的苦楚。”
江穆赞赏的望着眼前的江晟宇,把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慢慢抽了回去,目光悠悠的定在前方的一个青花瓷上,说起了当年的往事,犹如一幅等待揭开的画卷,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的声音暗哑,:“你还记得不记得,在你六岁那年,我执意把你送去远方陈伯伯家里的事吗?”
“记得,那时候母亲刚刚去世不到一个月,弟弟又得了怪病一卧不起,所有人私下都在说弟弟也要跟着母亲而去,我当时非常伤心绝望,害怕弟弟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随时会走掉,所以和姨娘没日没夜的守在弟弟身边,可是父亲却在那个时候非要把我送去远方,当时我小小年纪,以为你会抛下我不管,所以我死活不肯走。”江晟宇说道这时,抬眼看了看父亲一眼,只见他面色沉静,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里,于是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还记得当时福叔走过来硬拉着我上车,被我狠狠咬着他的手臂不放,把他咬的鲜血直流,最后还是你走过来狠狠给我一个耳光,把我打得差点晕厥过去,最后被佣人们抬进车里连夜送去北方。直到现在,每次看到福叔手臂上那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我心中就隐隐作痛,这道伤疤不仅成为我多年来隐藏在心底的一块心病,也是见到弟弟最后一面的证据,十多年来,我很多次想问父亲问明真相,可是每一次准备要开口之际,却又不忍心见到父亲埋藏起来的悲伤被我揭开,直到今日,父亲愿意把真相告诉我,我想也许这件事已经到了尽头。”
江晟宇的话虽然说的风轻云淡,却一字一句生生的刻在江穆的心底,仿佛每一个字都带有沉重的回忆,他目光直直的望着那青花瓷,未曾离开过,如同那里装有他满满的回忆,又像是空虚的一角,可以让他找到松懈的场所,屋子里悠然间静了下来,静的仿佛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许久,江穆才缓缓转移目光,落在江晟宇的脸上,他开口说:“宇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爸,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你又何必自责呢。”江晟宇看着江穆空洞忧伤的眼神,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江穆长长叹了口气,说:“宇儿,你能这么想,父亲很欣慰,可是这些陈年旧事总有个头,当年,也就是你母亲去世的那年,我们江家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那年恰逢战事不断,我方经过多次与敌人抵抗最终落败,军中伤员惨重,外面民不聊生,军中将领寻遍整个景州,都不找不到医治伤员的药材,于是他们出了公示,不惜高价收买各地药材。虽然外面风声鹤唳,可我们江家因为历年经商有得,却也能安然度日,我本来无心插手这药材生意,可是有日走在街头,看着外面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心中不忍,转念想到军中伤员若不能及时得到救治,这战恐怕永远也不会结束,加上救人乃是一件善事,若是能出一己之力,也算是为国尽忠,于是费劲千辛万苦从各地搜集来不少药材,转手以收购价格卖给军中,刚开始一切非常顺利,军中各将领也对我敬重有佳,直到有一日,军中忽然派人来押我去审问,说我与国外军官勾结私运西药,那时我才知道我被人陷害了。”
江晟宇原本静静的聆听着,听到此处,心中怒火顿生,:“父亲做了善事却被人诬陷,这些年来,是否已经找到那个诬陷的罪人了?”
江穆沉沉叹了口气,略一顿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可惜时隔已久,查起来并非易事,虽然没有发现真相,幸好也找到点眉目,只要循着这点蛛丝马迹查下去,有朝一日总会真相大白。”
江晟宇脸上怒色未减,此时只觉胸中一团火焰在滚滚燃烧,原本搁在桌上的手掌忽地紧握成拳,狠狠的一拍桌子,放在桌上的茶碗盖子被震得铃铛四响,愤愤然道:“父亲,这关乎到我们江家的名誉还有你一生的清白,我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还我们江家一个公道,这么多年,你就不应该瞒着我。”
江穆神色如常的望了儿子一眼,见他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安抚道:“为父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因为仇恨而每天活在阴影里,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就是想沉住这口气,有朝一日可以一招制敌,为自己和江家一雪前耻,如今我们江家家大业大,你生为江家一家之主,做事就该有分寸,一切以大局为重,切记不可因为仇恨而搭上江家百年基业。”
江晟宇脸上一赫,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