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凝聚在指尖,妖兽那充满灵气的鲜血登时化作乌黑,可怖的杀念在其中酝酿着,鲜血方才接触木板,触点便出现了蛛网一般的皲裂痕迹。公子继续写着,一笔笔勾勒出一个繁复的篆文,那弯曲的笔画像是狠戾的毒蛇,竖直的笔画像是黑夜中刺来的锋锐,不小心滴在木板上的血点如同一颗颗头颅,散发出惊人的凛冽!
“杀!杀!杀!”当公子书写完毕,这块木板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吹打,业已破破烂烂,但其上蕴藏的念头,竟能勾动天地,让附近充斥着无穷的杀字喊声,好似千万亿人在同时诵读,其中有老者、有女子、有老妪、有男人、有小孩,一切不平,一切怨忿,似乎都化作了杀念的一部分。几十里方圆之内,登时树木枯损,妖物迷乱,相互杀戮,直至死亡!
“杀!”苏末尖声厉啸着,甚至连肉山的碧眼中都透出橙黄的血丝。
“够了!”公子的声音仿佛雷霆,在苏末脑海中劈开,她惶惶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浑身都在颤抖。
公子淡漠以对,从储物包中取出一卷暗黄的纱布,纱布犹如古墓中老尸的裹脚,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恶臭。公子将它缠绕在木牌之上,霎那间,天地中回荡的杀意消失不见,整个树林中传来凄惨的哀怮鸣声,无数飞禽走兽发现自己将挚爱或是子嗣杀死吃掉,已经有了不逊与人类智慧的它们,无比的怨忿和痛苦,其中有些甚至自己了断了生命,残存下来的,也是不停哀鸣着,一瘸一拐的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把它送过去,有肉山保护,你该无恙。还有,送达之后立刻离开!”公子将恶臭的包裹递给了苏末,吩咐道。
“最好活着回来,别浪费我的···”公子把催化剂三个字咽了下去,没有了下文。苏末战战兢兢的向他鞠了一躬,气流涌动,化风而去。
······
龙觉子坐在火红色的蒲团上,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体表浮现出一条青色风蛇,旋绕身躯,不住的游走。这门神通以速度见长,刁钻凌厉为辅,是二流遁杀神通中最优秀的几种之一。它的修炼花费算得上是低廉,饶是如此,龙觉子依旧是花费了数块下品木系灵晶,换回几十条活的风蛇,从任何一个方面去了解它们,吃其皮毛、饮其血液、炼其肠胆、嚼其骨骼,消耗了几十条风蛇之后,神通自成,圆融于体,可自由动用。
在他看来,原本这套神通只是为了逃命时用一用,可此时此刻,他察觉到公子并非易与之辈,当然必须要做些对策,这门神通集合了遁法和杀招,常出人意料,在人意想之外,十分可怕。用来反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龙觉子将心沉入神通化作的蛇内,咝咝高歌,狂风大作。蛇身一卷,龙觉子便消失在大楼顶层!
“嘭···”大楼炸成万千晶莹碎片,在空中回到法力的虚无形态,嗖嗖往龙觉子体内灌入。他屹立空中,坦然面对着一步千里,向营地走来的苏末,以他的聪敏,自然明白苏末只是个信使。若是一般信使,杀了也就杀了,但苏末怀里那个可爱的胖头鱼却有种顶天立地的气势,这让龙觉子愈发忌惮,只能看着苏末走至近前,凝出个气台,将一物放在上面,化风而去。
“师兄,这是什么?”一个道勤洞的精英弟子飞上天来,站在龙觉子身后,问道。
“这是战书!”龙觉子向前一抓,隔着几十里将战书拿了过来,神通形成的大手昏黄透明,法力凝其成实,像是龙觉子的手臂延伸放大一般。
纱布才一近前,腐朽的恶臭便发散开来,龙觉子缓缓下落,站立在营地中央,道勤洞的弟子们围聚了过来,刚好闻到,一个个捂嘴运功,封住口鼻,想要把这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捱过去。
“哼,欺人太甚!”龙觉子面色一暗,袍袖抖震,恶臭瞬间消散,包裹着木牌的纱布也彻底化作飞灰。
“杀!杀!杀!”无数人的呢喃像是不详的诅咒,倏然笼罩了几十里方圆,杀意朴实无华,精粹得可怕,魔音入脑,哪怕强如龙觉子也陷入了血海之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师父向自己杀来,手掌一番便是无量神光爆灿,数以百万计的神通铺天盖地,种种都有灭杀他一万次的威能。神通如刀、如剑、如海、如天,让他绝望,让他无法抗争!
“呀···”龙觉子凭空一声吼哮,奋起法力,合身向那片神通汪洋扑去,浑身上下爆出无数锐光,但锐光碰到杀来的神通,纷纷冰消雪融般消散于无形,神通继续逼来,让他的肉身炸开一条条伤口,扯得他的元神飘摇,千刀万剐一般,痛苦似乎潮水,来来去去,永不停息。龙觉子狂性大发,高声吼叫着,体内能量超速旋转,眼看便要自爆炸开!
“蠢!”忽然,从躯体深处,一点慧光莹莹飘起,当头棒喝是师父的声音!
“呵···”龙觉子陡然睁开双眼,惊恐的倒吸冷气,定睛再看,自己浑身是伤。周边千丈之内,道勤洞的弟子被他所发锐光绞成肉糜,尚自完整的几颗眼珠中,那种不甘和不可置信让龙觉子连连后退,脚步虚浮。空气中残留着血腥的气息,还有元神被绞碎飘飞的莹润碎片,入目之处,所有道勤洞弟子都在相互残杀,血流成河,杀声震天,而始作俑者还依旧悬浮在空中,不停抖动着,直到裂纹遍布,啪的碎成齑粉!
“杀!”天空骤然来了一股罡风,成片的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