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
连绵秋雨下了五天,道路泥泞难以远行。
云收雨霁,渭水河畔氤氲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清冽的河水潺湲流淌,两只灰褐色的野鸭扇动翅膀从水面划过,留下两条波光粼粼的水线,既而钻进对岸的芦苇荡,隐匿遁形不见踪影。
河畔南岸山丘上的行辕门前,身穿黑色衮冕的刘协居高临下俯瞰河面,将跃跃欲试的小野鸭振翅戏水的情形尽收眼底。
那对小野鸭显然是入秋之后才孵化的雏鸟,羽翅稚嫩无力腾空翱翔,这个冬季它们注定要留在渭水河畔,无法跟随成年野鸭群飞往南方过冬。
秋雨前后十天时间,被群演们裹挟到营地的“捍卫者”刘协一直待在身后的营帐里。
这是他的“天子”行辕。
他曾想找个机会向“剧组负责人”解释清楚,或者当几天跑龙套的临时演员,配合剧组拍摄也未尝不可。
毕竟群演的生活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说不定自己将来用得上。
万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多达数千人的“群演们”成功转正了。
而原本以为跑几天龙套就完事的刘协却摇身一变,驻跸天子大帐,成了无可争议的“主角”。
现如今,“群演们”的身份都已经得到证实,货真价实的本色演出,而贵为大汉天子的“刘协”却迟迟不能进入角色。
但是无论他愿不愿意,从踏入这座东归行辕的那刻起,他的主角身份“东汉末代皇帝刘协”的命运车轮便开始滚动,漫长的“演艺生涯”悄然拉开了序幕。
本来他还想跟“演技精湛的群演们”说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历,但现在不但不能解释,还必须烂在肚子里。
这是个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追随天子东归的公卿大臣们和贴身侍女,以及后宫嫔妃都没有识破“捍卫者刘协”的真实身份,即使是天子最亲密的皇后伏寿和心腹大臣董承也没有丝毫察觉。
从山上回来后,太尉杨彪、执金吾伏完和安集将军董承这些亲信重臣招来太医给刘协诊脉。
号完脉,太医吉平说:“陛下受了惊吓,心神不宁,情绪不甚稳定,但身体并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出了大帐,遇到刚册立为皇后的伏寿向他询问病情。
太医吉平又把之前的话复述一遍。
临末了他又补充一句:“陛下的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微臣半年没给陛下号脉了,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强壮!”
伏皇后听了喜上眉梢,低声羞偭的问道:“那本宫想服侍陛下安寝……可以吗?”
吉平不假思索地说:“无碍,陛下虽然惊吓过度,但气血旺盛,精力充沛,皇后若能服侍左右,或许还能缓解陛下心中的郁结,说不定皇后会怀上龙子呢。”
在皇后伏寿的道谢声中,吉平屁颠屁颠地走了。
两人在帐外的话全都落在刘协耳中,气得他牙痒痒,暗自腹诽:“庸医吉平,谄媚小人!”
这便是刘协下山后唯一的一次太医来寝宫号脉诊断的结果。
啥都没看出来,临走还给“皇帝陛下”挖了个大坑。
紧接着,年仅十五岁的皇后还没来得及掀开门帘,就被刘协骂骂咧咧地轰走了,害得伏寿空欢喜一场,失魂落魄的悻悻离去。
这不过是刘协融入角色过程中的小插曲。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问号,哪有心思和伏寿做那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即便是九天仙女投怀送抱,他也顾不上,因为他年纪还小,对两性生活没有那么迫切。
何况,他的身体宝库正在快速成长之中,过于频繁的夫妻生活对他有害无益。
但这并不说他不沾女色,实际上他半年前就破了童子功,之后隔三差五的光顾夜店,私生活很丰富。
现在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并不等于他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他之所以轰走伏寿,就是担心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按捺不住直接办了伏寿,送上门的花骨朵不采白不采。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刘协一向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伏皇后可不是一般女子,真要和她上了床,食髓知味之下死死黏住他,想甩都甩不掉。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伏寿年龄太小。
刚满十五岁的花季少女,正是上学谈理想的年纪,夫妻生活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
而捍卫者刘协虽然早熟,但他接触的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成年女人,说他有御姐情节也不为过。
就目前而言,皇后伏寿不是他的菜,与其徒添烦恼,不如拒之门外。
……自从太医吉平诊断之后。
所有人毫不怀疑“捍卫者刘协”的皇帝身份,一如既往地认定他就是大汉天子,根本没有“移花接木”或“李代桃僵”的念头。
这让刘协很郁闷。
怎么能这样粗心大意呢?
姑且不说dna亲子鉴定,至少也应该来个滴血验亲吧,再不济,胎记辨认或者屁股上有颗痣什么的也行啊。
毕竟世上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即便是雪花也有细微的差别。
草木霜雪尚且如此,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又岂能例外?
就算是相貌、体型、生活习惯乃至脾气性格完全一致的双胞胎,也是有差异的,仍然能够分辨出兄、弟或姐妹。
然而到了“捍卫者”刘协这里完全不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