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司马嗔。
…………
此时此刻,李傕正在盘算着如何收场。
出征之前,李傕和郭汜就已商定,以驰援段煨保护华阴百姓的名义,拦截天子和百官。
没想到,就在他们率军即将赶到华阴的时候,杨定与段煨突然休战不打了。
紧接着杨定被帐下亲兵杀死,天子刘协接管了杨定的兵马,然后刘协率军撤离大营……
一切发生的太快,诸多变故层出不穷,完全打乱了李傕和郭汜的原定计划。
今日摆出一副强攻张济大营的架势,李傕的本意是吓唬一下张济,没想到又生变故,张济竟然派遣胡车儿出战……
乱了!
全乱套了!
这样混乱的局面,对于自认为稳操胜券的李傕而言,真正是始料不及。
以至于一向自诩谋略过人的李傕,此时也没了主意。
挥兵攻打张济营寨吧,非他所愿。
下令撤兵呢,又颜面无光,李傕实在是张不开嘴。
最重要的是,李傕了解张济的为人。
自己若挥兵攻城,张济还会畏惧自己三分,如果自己不战而退,反倒会让张济瞧不起,认为自己软弱可欺,不足为惧。
说白了,在李傕眼里,张济就是一条欺软怕硬的野狗。
进退两难,就是此刻李傕的心情。
“尔等既不敢出战,又不退兵,究竟意欲何为?”
胡车儿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李傕的思路,以致他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聒噪!尔不过一胡蛮杂种,有甚资格在本司马面前张牙舞爪?”
“呃?”
胡车儿闻声错愕,既而气得暴跳如雷,跳起来破口大骂:“李傕你个龟孙!百年以前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是胡人,狗日嘀敢骂我,有种你出来和胡爷单挑,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放肆!”
怒吼一声,李傕被胡车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呼哧呼哧的气喘如雷。
时至今日,试问天下谁敢跟大司马这么说话?
谁敢当众辱骂他李傕!
“众将听令!”
怒不可遏的李傕猛然拔出佩剑,直指辕门,厉声下令道:“全军出击,给本司马踏平张济营寨!杀~~~!”
咚!咚咚——
伴随李傕一声令下,身后不远处的三十名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甩开膀子,抡起鼓槌擂响进军的战鼓:“咚咚!咚咚咚……”
哒哒哒——
两万多骑兵率先出击,一面策马飞奔,一面挽弓驰射。
簌簌的箭簇飞向天空,而后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无数条线条优美的抛物线……
骑射之术是西凉骑兵的拿手好戏,打遍天下无敌手。
西凉军骁勇善战之名,有一半要归功于骑射。
“杀啊——!”
西凉铁骑冲锋在前,但攻打营寨的主力却是数以万计的步兵……
眼见密密麻麻的西凉军直奔辕门冲杀过来,胡车儿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他急忙转身,撒腿就跑,赶在西凉铁骑到来之前,抢先冲进辕门。
“快、快关门!”
进门后,胡车儿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如牛,一边喘息,一边吩咐亲兵关门,启动绞车堵死辕门。
……箭塔上。
看到浩浩荡荡的李郭大军朝自己的营寨冲杀过来,张济顿时目瞪口呆,手指着蜂拥而至的攻城兵马,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张济和李傕一样都抱着试探对方一下,派部将出战辱骂叫阵,扫扫对方的面子,压根儿就没想真打。
只是李傕派出的那名西凉将领,竟然敢在他张济的辕门前撒尿!
在辕门前撒尿也不是不可饶恕,关键是你得挑时候,挑没人时再撒呀。
众目睽睽之下,你李傕帐下的部将敢在我门前撒尿,若不杀一儆百的话,我张济颜面何存?
更让张济难堪的是,天子刘协和杨奉以及一干将领都在这看着呢,那挤眉弄眼的小眼神,还有嘲讽表情……张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派胡车儿出战……
逢场作戏而已,胡车儿虽是个粗人,但心思还是蛮细腻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坏事。
但张济万万没想到,事情恰恰就坏在胡车儿身上……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是胡蛮,如果当面骂他是杂种,那绝对不能忍!
火气一上来,胡车儿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结果三言两语就彻底激怒了李傕……
李傕够狠!
他根本不给张济反应的机会,一言不合便挥兵强攻,并且是全军出击,六七万人马一拥而上……
看着如洪水般席卷而来的李郭大军,张济的心肝都在颤抖,这么多兵马自己如何抵挡得住啊?
紧紧攥着栏杆,张济呢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
纷纷扬扬,天空依然飘荡着雪花,接近南郊大营时化作冰冷的雨水。
滚滚浓烟笼罩下,毗邻而居的李郭大军、张济军和杨奉三座营寨,此时已经分不清界限。
战马长嘶,人影攒动。
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四方的喊杀声,与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
熇熇燃烧的大火席卷张济、杨奉两座军营,华阴城东南的天空红彤彤一片,宛若金乌朝霞……火光烛天!
噗噗——
赤霄剑寒芒疾掠,捭阖之间斩断六七杆长枪,翻手旋转回摋一击,划破急冲冲上前的三名西凉骑兵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