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漫延上心头,她几乎要放弃了,然而只是一瞬间,韩清澜想起了韩老夫人,想起了阿宣,想起了秦湛……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疼痛起身,单脚跳跃几步,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断枝,权作拐杖,给自己打气,“韩清澜,你不能死,他们都在等着你!”
爬上缓坡重回那条路是做不到了,为了不在林中迷失,韩清澜拄着木杖,尽量沿着路的方向走。
……
天色已然黑透,林间树木的叶子半挂半落,稀疏的月光投在洞口,韩清澜一手紧攥着从佟大嫂家带走的柴刀,一手摸出那块早已又干又硬的饼,强迫自己补充体力。
她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发现了这山洞,里头铺着一层干枯的稻草,旁边有燃烧过的柴灰,从石头的烟熏痕迹来看,不止烧过一回——应该是猎人打猎,或者农人们进山寻野物时用作休憩的所在。
脚受了伤,天又黑了,完全看不到前路,在看到远处那双绿森森的野兽眸子以后,韩清澜觉得与其葬身时野兽腹中,不如在山洞暂且过夜。钟茉莉和她长得很像,那些人凭画像都没发现抓错人,只要钟茉莉本人不说,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折返回来。
而那些人以为钟茉莉是韩大小姐时,除了带走,并没有为难她,显然并不是为“韩大小姐”这个人本身而来,而是另有所图,只要那些人所求未遂,钟茉莉暂时就应当是安全的。
“呼……”韩清澜躺在枯草上,长长地呼一口气,她方才在洞口外撒了些细长的枯枝,以便有野兽过来时会发出声响,又搬了些石头挡在洞口以阻野兽,这会儿已经丝毫提不起力气了。
纵然心惊胆战,也强迫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
“咔擦”
“咔擦”
……
韩清澜从凌乱的梦境中惊醒,幽寂的山林里,那些有什么活物踩在枯枝上头,让枯枝接连折断而发出的声响,像是阎王勾魂索命的锣声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韩清澜的心头。
她起身握紧刀柄,举刀贴着洞口壁,那洞口本来就很狭小,几乎只容一人穿过,此时又被韩清澜搬的山石遮挡了大半,
随着那活物越来越近,山洞里头蓦然变得亮堂,韩清澜反应过来,站在洞口外头的,是一个举着火把的人,而且凭那人走动的声音,脚上应该穿的是皮革制成的靴子,并不是普通农人。
那人拿火把往洞口里头照,什么也没看到,挥刀随手敲了两下洞口的山石,转身往回走,韩清澜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那堆被敲过的山石却松动滚落,发出了动静。
“谁在那里?”那人闻声折返,往洞口过来,这一次,他跨过山石,准备进入山洞。
韩清澜手握柴刀十分紧张,眼下这局面不是来人死就是她亡,屏住呼吸,在那人跨进洞口的一瞬间,挥下柴刀!
然而,两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对方一个闪转腾挪,就避开了韩清澜的攻击,韩清澜手中柴刀只是砍下了一片那人的衣袍下摆而已。
“找到人了,在这里!”来人对着洞口外喊了几声,立时就有人应声,往这边跑来。
很快,洞口站了一群人,都和这方才被韩清澜攻击的男子一般,一手执火把,一手握刀,韩清澜心中一片寒凉,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了。片刻,她先出声:“我自己乖乖地跟你们走,只要你们不动我,不管要什么,只要我家里给得起的,必然包君如愿。”
一群人诧异于她一介娇女,在这种情形下竟然并不慌张失措,领头的人心知主子的目的,因此不假思索就同意了韩清澜的要求,“你放下手里的柴刀。”
在这群人面前,柴刀有和无并无差别,韩清澜弯身将刀放在地上,因为火把将洞中照得十分亮堂,她便瞥到脚边那块被她割断的衣服袍角上,有大片灰黑色的污渍,似乎是什么粉末,但是又隐隐散着金属的光泽。
韩清澜觉得那并不是寻常的粉末,前世看过的杂书里头,似乎记载着铅放久了之后就是形容……只不知是否和这群人的身份有关。
“我脚痛走得慢,劳你们担待。”韩清澜作势按摩脚踝,借着这个动作用手指捻那些污渍,这一捻,就发现袍角还沾了另外一种东西,那玩意儿手感粘稠厚实,像是做口脂的黄蜡。
韩清澜心念一动,踢踢踏踏地假装活动伤腿,踢了块石头压在布料上,免得它被风吹走。
“走吧,韩大小姐。”领头的人冷冰冰地催促,韩清澜安分地走出了洞口,回望洞口,希望来救她的人能发现那块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