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家丁大概怕钟茉莉以后真当上了同知大人的姨娘,会找他们麻烦,所以钟明达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重,用水擦拭干净面上的血迹,再用碎银子找道旁人家换身干净衣衫,钟明达竟然就能和老张并坐在马车前头,向韩清澜报自家信息。
大致就是兄妹俩的父亲在世时是做米粮生意的,积累了一些家产,但是一年多以前,钟父被人杀死在江阳,连个全尸都落下。
“族里的长辈想谋夺父亲留下的家财产业,但是斗不过哥哥,后来不知怎么就勾结上了官老爷。”钟茉莉想起父亲去世以后的艰难忍不住落泪。
“先时那官老爷只是暗里使手段,近来见无用,干脆派出家丁明抢了。”钟茉莉叹口气,道:“多亏了哥哥,哥哥不仅长得像父亲,脑子也像父亲一样好用,我们才能顶到现在。”
韩清澜闻言不由另眼相待钟明达,看着也才十七八,这个年纪就能斗得过族中长辈,又能在长辈和通州同知勾结后顶到现在,应当是个可造之材。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韩小姐,请问方才出手的那位公子是?”钟茉莉自个儿抹了眼泪,感激地说:“您和他都是我们的恩人。”
韩清澜耳朵里听着钟家兄妹的话,手上摩挲着秦湛丢过来的那枚玉佩,玉是好玉但并不稀奇,雕工精致但图案也是寻常的,看样子只是作个交接的信物。
秦湛身份特殊,韩清澜闻言只说道:“我们也不过是刚好路过,不必放在心上。”
钟茉莉垂眸露出一丝黯然,那样卓尔不群的男子,也只有和这样品貌家世都很好的姑娘才是“我们”。
秦湛救人时,韩清澜没听清他和钟家兄妹的话,此时仍在猜测他为什么会说过阵子派人来接兄妹俩,那么个黑心黑肺的性子,又明显从未见过他们。她暗暗打量钟茉莉,算不得出挑的美人,但是气质柔婉,梨花带雨时也有一番动人,难道,秦湛就好这一口?
难道,秦湛袖子没断,手也能举,然后对钟茉莉见色起意?
“啊切!啊切!”奋力赶路的黑心的,不是断袖就是不举的秦湛,忽然莫名打了两个喷嚏,还听到一声老鸹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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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澜今日出门的理由烧香求安神,和老张、钟家兄妹几个串过话,就说是去的城外的白云寺,然后就立即往韩府赶。
成都府地平路宽,再加上路人见韩家马车华贵不同寻常,一般都会主动避让,因此很快就回到了韩府。
韩清澜虽然觉得钟茉莉长得亲切,但毕竟是和秦湛有牵扯,没有查证其根底的人,所以在钟家兄妹等秦湛的这段时间,她打算让他们在韩府外头的下人院养伤。
虽是下人院,也是比一般民居更好的房子,小院连着小院,占了整条巷子,有事可以互相照料。
“老张,去找个人过来安——”因为是家里的地盘,韩清澜便随意些,和钟家兄妹一道下了马车,话说到一半,一个身影猛然飞跑过来,扑通跪到了地上,“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夫君!”
韩清澜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小姐,那是您院子里从前的掌事,刘妈妈家的儿媳妇柳萍。”赶车的老张怕她不记得,在一旁提醒道。
韩清澜细细一看,其实是认得的,下人们的婚嫁一般都是在府中择选,唯有柳萍不同。
柳萍原是某个乡绅家中的奴婢,因为染了重病被赶出府,命大捱过去了,几个月前流落到韩家一个庄子上,江旺可怜她,时常分她点吃的。
乡绅赶柳萍时有些不忍,是替她消了奴籍的,但是柳萍为了嫁给江旺,自愿卖身入韩家为奴。
那时韩府上下,从主子到下人,无一不是惊掉了下巴,因为柳萍收拾干净以后,五官姣好,身段玲珑,堪称美人,而那时刘妈妈已经被赶出韩府,江旺也从店铺掌柜沦落到庄子上干活,一家人日子过得很惨淡。
就连韩老夫人都颇为感动,专门派人去乡绅家中查证过确有其事,做主收了柳萍入韩府。
“对,对,小姐,奴婢柳萍。”柳萍二十上下,面色憔悴落魄,跪在地上不起来,一脸哀求:“奴婢求您救救江旺,他干活摔断了腿,我们拿不出钱买药,在床上苦捱了三个月,如今快要死了。”
老张面露不忍,向韩清澜道:“江旺的儿子还没满月,柳萍就和刘妈妈一起去给人洗衣服挣钱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大小姐能不能,能不能……”老张是个不善言辞的憨厚人,是陈氏从前的陪嫁下人,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啥,从自个兜里掏出今天捡的银角子,给了柳萍。
韩清澜叹口气,当时刘妈妈被人揭发监守自盗,以及被赶出韩家的整个过程,曹妈妈的参与度是很高的,重生之后的她已经知道曹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以此反证,刘妈妈应当是清白的。
何况,刘妈妈是陈氏生前选的,以重生的韩清澜来看,陈氏活着的时候是整个韩府脑子最好用的人。
“奴婢也不白问您要银子。”柳萍不住磕头,“奴婢会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奴婢什么都可以做。”
“我身上没带钱。”韩清澜心中疑惑了一瞬,柳萍原先的东家不过是个小有钱财的乡绅,否则也不会不愿意给柳萍治病了,怎么还把家中丫头调.教得这么精致?
柳萍还在不住磕头,韩清澜回过神,亲自将柳萍扶起来,“晚点我让人给你送三十两银子先用着。”
柳萍又重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