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镜奕低眼凝视怀瑾的脸,蹙眉轻叹,“你不该来。”
怀瑾摇头,“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我已经六年没有见过你,我等不了。”她语气不同往时强悍干练,这时的她,柔声浅浅,如在同身前的人嗔怪撒娇,她见姜镜奕神色似有动容,微颤着声音说道:“莫不是,这六年,三哥你喜欢上那个丫头了……”
“怀瑾!”姜镜奕倏地喝止怀瑾再说下去,语气凉薄,不似往常温和的他。怀瑾见他脸上隐有怒色,一时不敢言语,待姜镜奕平复了一下心情,再道:“怀瑾,你应当知道,修双卿是如何绝色之人,如她母亲赤姬夫人,祸国殃民,如她父亲这修国的建国城帝,智谋无双。你若想要伤她,万不可能。”
怀瑾也自知自己除了精于养蛊一些,再无长处,也知修双卿本领是如何厉害。便只得妥协道:“怀瑾知道。三哥,但是我不想再等了。”
姜镜奕轻拍她的头,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伤她。”
修双卿已不等听完他们二人再说些如何的话,便转身离开了。她不想听,也不愿听。正与怀瑾说话的姜镜奕好似得知外人闯入,目光准确的看向修双卿离开的方向,面色深沉,灰暗的眸子愈发深邃。
修双卿的步伐很快,几欲是飘飞而行。她着实不知自己为何要走,错的人又不是她,可是她虽如此想着,脚下步子就越来越快,看也不看眼前的路,只想快些离开。
疾行了一段路程之后,修双卿也不知自己这是到了哪儿,她只是觉得四面漆黑,仿佛是自己误闯虚迷幻境,除了自己手中有一盏仍在苟延残喘的油灯,天地间再无光亮。修双卿刹时有些茫然,这里并非来过的路,她这是到了哪儿?
她还想着,不觉退了一步。手掌心的灯却忽的灭了,修双卿一惊,周遭则顿时进入一片漆黑,便连天上的月亮也看不见。
阴风呼啸,凉意飒飒,修双卿正在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时,只觉有一片亮光从身后亮起,并伴随着一人轻微的脚步声,修双卿怔了片刻,只以为是姜镜奕,不敢转头。可那脚步声踩得异常的沉重,不似是姜镜奕的习惯,且又携浓浓的杀气与戾气,待那脚步声停了,修双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鬼使神差地,便转过了身。
修双卿见到的只有一人,是一个手持大红灯笼的白衣之人,眼前这白衣人衣洁如雪,绣着巧妙精细的云彩与雄鹰,是为西州权利的象征。白衣宽大的帽子虽将此人的脸遮盖,修双卿却能一眼便认出他是谁。
锦袍医怪,单尔锦。
修双卿眉头一皱,攥紧了头,锦袍医怪怎会出现在此处。
锦袍医怪见到修双卿,也是一怔。想起修双卿上次在遗州时,她把自己帽子扯去之事,柘樾又用泼墨箫将自己重伤,便不由得冷笑道:“丞相大人两次三番重伤于吾,如今又驾临吾地,不知有何贵干。”
修双卿蹙眉不语,以她此时功力,断是不可能能胜得过他的,但如若是有泼墨箫,便不知是否一样了。她的左手自然的搭上她的右臂,指腹轻轻的抚摸手臂上紧贴肌肤的那一片坚硬之物,只是她从未用过泼墨箫应敌,也不知她有几分胜算能赢锦袍医怪?
锦袍医怪执着灯笼,平稳不动,好似此刻并未有要伤她的意思,倒令修双卿戒心更甚。锦袍医怪忽然笑了一声,问道:“汝,为何要来这里?”
修双卿紧绷着身体,心里也不知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锦袍医怪仍然不动,冷笑说道:“为了央乐郡主?”
修双卿心中一惊,他怎会知道她来西山的意思?莫非肖怜真是他们抓起来的?修双卿想到这里,心底怒火燃起,冷冷质问他:“你们把肖怜怎么样了。”
锦袍医怪今日心情好似还不错,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攻击她,反而回答她道:“吾可不屑对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修双卿在心底冷冷发笑,那十余年前对桑弋珠就屑了。
锦袍医怪微微抬了抬头,看似是要看修双卿身后,过了片刻,迟疑的发笑,“他有没有跟来?”
他?
修双卿一时愕然,他,指的是谁?
只见锦袍医怪忽然抬起了手,将宽大的帽子脱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又成熟的脸,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他的眼睛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修双卿,却是叫修双卿意外的语气说道:“汝该走了。”
修双卿却蹙了眉头,他不对劲的话语,叫她愈发心里不安。一双脚,也不挪动片刻。
锦袍医怪见她不动,自己也不再理会,转身便又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今日的锦袍医怪有些反常,叫修双卿一点也不安心。生怕自己转身的那一刻,锦袍医怪就突然转过身给自己致命一击,她如此想着,问出了一句大相径庭的话来,“你不是单尔锦。”
锦袍医怪不知为何,忽然停下脚步,又不背转过来,保持着冷漠至极的距离。
修双卿见他此番并未想攻击重伤于她,便大胆了一些,冷冷又道:“单尔锦是谁。”
姜镜奕回到茅屋时,已是深夜,天气十分的寒。正直的堂屋灯火明亮,敞着门,进门处有盆燃得十分烈艳的炭火,修双卿正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中,见他回来,徐徐站立起身,迎向他的眼眸,波澜不惊,“镜奕哥哥,你去哪儿了?”
姜镜奕淡然道:“出去走走。”
修双卿看了看他,沉默片刻,也不说什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