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生经由巷道返回自家小院。
小院干净利落,全然没有一片落叶,其他杂物包括桌椅凳子也全然没有。干净的很!只有那捆木柴孤零零的堆放在院中,独特的碍眼。
隔壁小院传来一阵喝骂声。
陈玄生向那边看去,双眼正好越过两家间低矮的土墙,将那边看的一清二楚。周礼贴身的小丫鬟禾菟正在拿着一根细棍追着几只母鸡打,嘴中不断的喝骂。
陈玄生听了几句,原来是禾菟在院中摊晒一些杂粮,馋嘴的母鸡在上面又吃又拉,还将粮食挠的满院都是。
陈玄生笑了笑,穷干净富邋遢,一点也不假。他倒想让母鸡在自家院中吃喝拉撒,只是就那点粮食,还不够他顿顿吃饱饭,那里又有闲粮味鸡子呢。
鸡蛋虽然好吃,但一个鸡蛋可填不饱肚子,还不如一碗杂粮来的实在。
禾菟追着母鸡撵了几圈,弄的小院鸡飞狗跳,狼烟四起。呛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禾菟嘟嘟囔囔的扔掉细棍,抬起头来一看,只见陈玄生站在院墙边朝这边傻看。
禾菟一脸羞红,朝着陈玄生一笑,赶紧低下头开始整理被母鸡弄脏的杂粮。
禾菟很好看,陈玄生心中叹道,他要是像周礼那般有钱,又有这么个好看丫鬟,那有多好?嗯,要是真那样,他陈玄生才不舍得让她当丫鬟呢,不然累坏了多不好?
陈玄生被禾菟那么一笑,也瞬间羞红了脸,感紧低下头来,向屋内走去。
为什么一圈人的命都比他陈玄生好呢?陈玄生躺在床上想到。
唐崖虽说也是孤儿,却是傍上了彭铁匠这棵大树,月月有工钱,能吃饱饭还有肉食。再就是那个刘衣谷,还有个娘亲在身边,虽说没了爹,却也是母子其乐融融,令人羡慕。就连隔壁那个姓周的小子,听人说也是山村外某个大官的私生子,被托人送进了这个山村,然后让私塾先生孔安平收为弟子,还在他身边留下禾菟这个小丫鬟,并且姓周小子不用劳作,就有大把大把的银钱花费。
人与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陈玄生叹口气,拍拍肚子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有无时莫强求。还是先把柴禾给先生送去再说吧。没有钱,可填不饱这张肚皮啊!”
陈玄生稍微休息一下,翻过身子将那把短剑,还有花纹袋子以及玉佩压在床下,这才走入正屋将那把柴刀挂好。
锁好屋门,陈玄生踢了踢那捆碍眼木柴,腰身一斜,抓住绳头,憋口气,一道闷哼,将那捆木柴拽上肩头,站了起来。
刚站起身,陈玄生愣了一下,转眼笑了一下,很快笑容又消失了下去。
他想起了杨瘸子的孙子杨悍,和他陈玄生一样成了个苦命儿,因为杨瘸子那天被打死了。
但陈玄生很快为自己这个肮脏的想法所不耻,他陈玄生和杨悍相比能好到哪里去?不同样是外乡人眼中蝼蚁不如的贱命吗?既然这样,为何还要那样……?
陈玄生不懂得那些词怎么说,但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幸灾乐祸,见别人比自己惨,自己就有优越感,就会快乐。
这样是不对的,陈玄生告诫自己道。他想他应该挑个时间过去看看,不管如何杨悍也是爱在一起耍的伙伴。
陈玄生这样想到,又将木柴拉紧了一些,就向院外走去。反正院内也没什么东西,他也很快就会从私塾回来,所以也就懒的锁上院门。
踏上黄泥土巷,只听“吱嘎”一声,响起了关门声。
陈玄生向前看去,邻家姓周的书生小子与丫鬟禾菟一起出门了。
禾菟锁好大门,低着头,跟着满身书卷气的少年身后,很乖巧,很可爱。
周礼握了握手中那卷书,看向陈玄生笑着说道:“送柴去?”
“嗯。”陈玄生闷声回了一句,他和眼前的书生少年总是无话可说,虽然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就是找不到话来谈,很熟但又很生分。
周礼也习惯了眼前少年的木讷寡言,对他来说,一个泥腿子和一个读书人能谈上话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两人的脑子都有问题。
但与邻总要为善,即使这个邻居是个泥腿子谈不上话来,但也要想方设法说上两句,笼络一些感情。总不能整日见面不说话,双双冷着一张脸,就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徒增他人笑话。
“那就很巧了。”周礼笑着说道。
“我和禾菟正巧也要去村南老槐树下,听说书的讲一些奇闻异事。你送完木柴要不要一起去听一下?我让禾菟多买一些零碎吃食。”
陈玄生习惯性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周礼的好意,笑着说道:“忙活了一整天,很累,我想早点睡觉,就不去了!”
周礼还是挽留道:“天色还早,一起去听听书多好。再说今天晚睡会儿,明早晚起会儿也是一样的。你爱吃什么,说一下,是糕点还是瓜子花生杏仁什么的?现在就让禾菟去买。”
禾菟乖巧向前走了一步,就要转身穿过小道,向北巷走去。
陈玄声不想和周礼一起去听书,只好急忙说道:“真不用了,孔先生说,私塾还有一块地要我帮忙开垦,真的去不了。”
周礼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改日再去如何?”
陈玄生点点头,周礼又道:“那我和禾菟就先去了,不然去晚了,错过说书最精彩的地方,可就令人痛心了。”
陈玄生道:“那你们先去吧!”
周礼一笑,握着书卷的左手背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