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走入院中,满身书卷气的少年将他请入正屋。
在门口处,周礼用木棍刮掉鞋底湿泥,这才进屋。顾华愣了一下,但也是照做。
顾华走入屋内,迎面而来的不是泥土气息,而是淡淡的香气。顾华惊疑的看向正屋桌台,一座古朴香炉散出淡淡香气。
一旁周礼随口说道:“怕你们这些山上人嫌弃这里的气味,特意点的。”
“难道你早知道我会到来?”顾华愕然问道。
“你当我是隔壁的穷小子?坐。”周礼笑着说道。
顾华听出少年在炫耀自已有一个懂事的丫鬟,顾华落座后,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山上人,但你可知我们不一样?”
周礼左手依旧握着那卷书,轻轻拍打着右手说道:“我知道。”
顾华看着少年,只得硬生生咽回下半句话。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生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道貌岸然?”
手握书卷的少年漫不经心的说道,但眼神中分明透露着狡黠。
顾华有些头痛的点点头。
“你脾气真好,但你和那个漂亮小姐姐是什么关系?”周礼好奇的问道。
“不是一路人,但暂时是一伙。”顾华如实答道。
“哦,原来如此。”
周礼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那位好生养的小姐姐脾气如此暴躁。但我听人说,修道之人,遇有心魔或恩怨,当应速斩之,以绝后患,哪里能拖泥带水的?”
顾华身为龙魂少主,倒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少年这句隐语又能如何骗的过他?
他脸并未流露出情绪,笑问少年道:“你和他有仇?”
少年张大眼睛,故做惊讶的说道:“你在说什么?”
但眼前男子好像根本不信他的话,周礼像是被人误解的孩童,慌张的解释道:“我和他无缘无仇,他又没了父母亲人,我怎会和他结仇?你知道的,我是读书人,我要考取功名的,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少年越说越是泄气,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那本书,好像不愿再辩解,相信清者自清。
书生杀人不用刀。
顾华听懂了周礼隐晦的意思,隔壁少年无亲无故,一个无根浮萍罢了,死就死了,没人会来追究的。
顾华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有些荒诞,隔壁少年为了刻意隐瞒周礼地址,反倒招惹了一场飞来横祸,还会因此丧命。
但恰恰就在方才,这个名为周礼的少年却要借刀杀人。
一刀不够再来一刀。
顾华笑道:“你应该已经知晓早间的那名外乡男子为何会暴毙而亡,所以这件事在山村内我还做不到,但这应该不会影响你我两人的交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礼不满的说道:“既然你认得周文大人,该怎么做交易,想必你也清楚。”
“这是自然。”顾华正色道。
“刚才那块玉佩只是见面礼,而我只要三样东西,如何?”
“好。”
周礼干脆的答道,转身从内屋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一方不起眼的印章。
顾华拿起印章,只见底部刻有二字“镇岳”,顿时满眼欢喜。
周礼用手中那卷书轻轻点向印章,笑眯眯的问道:“值多少?”
顾华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印章:“一座城,或……”
顾华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人?”
顾华点点头,他本以为少年会说“三万”。
“我再加一物,城与人都要。”
“好。”
赵书简在丫鬟禾菟带领下很快来到刘衣谷家。
让禾菟离去,赵书简敲了敲大门,问道:“这是刘衣谷家吗?”
院内没人回答,赵书简又问了两声,依然没人回应。
“没人吗?但也没锁门啊!”
赵书简自言自语道,用手推开门看去,突然满脸惊恐。像是老鼠遇见猫一般,嘴中连声说着“对不起”,关上大门急忙离去。
院中传来两人对话:“徒儿啊,你看她像什么?”
“像兔子遇见狗。”
“咳咳,为师可是神仙啊。乖徒儿,你再猜一次。”
“嗯,像麻虾遇见老王八。”
“那个,乖徒儿,你只需说她像什么东西就可以了。”
“那,那她就是蚂蚁。”
“徒儿真聪明,她视陈玄生如蝼蚁,为师何尝不是看她如蝼蚁。只要你愿意,我让她给你做洗脚丫鬟如何?”
“不要,我娘说过,这样的女人谁要谁倒霉。”
“她很漂亮的。”
“想要你要反正我不要。”
“……”
陈玄生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
自那日被高挑女子一番戏耍,少年煮了热水喝后,当晚便受凉发烧昏迷过去。若非第二日唐崖来的及时,陈玄生早已命丧黄泉。
昏迷那晚,少年又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张破漏的网,一丝丝白气向外流去,铜镜则不断的散出点点金光去修补,直到金光慢慢耗尽……
这日清晨,陈玄生终于可以下床了。
在院中洗把脸,清醒了许多。
少年望向泛着鱼肚白的东方渐渐出神,少年在想,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如果有……
许久,少年又自嘲的笑了笑,像往常那样拿出铜镜。
镜中的人脸极度削瘦,双目彻底没了精神。
陈玄生想起了那道白影,不由的伸头看向赵寡妇家。听唐崖说,这几日那边没有传出什么动静。
而对于另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