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都某宅院中。

听闻北溯即将出征,还是小皇帝亲自带队这件事的戈浪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茶水,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当下就收拾细软,准备连夜赶回后梁。

东西收拾好了,马车准备好了,就在戈浪出门即将登上马车的时候,从马车后面恻恻地走出来一个人。

“从……从公公?”戈浪一见到来人舌头就开始打结,从公公跟随北溯三代帝王,武功高强,很多次针对北溯帝王的刺杀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宣告失败。

故而他的画像早就流传于各国王公贵族手中。

本来上次神算子跑回来,说有一个老太监找他算命,神算子形容出来的相貌就和从公公相似,但他自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先行搬家,已经摆脱了这个老家伙。

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在从公公眼中了。

而在这个风吹鹤唳的时候,从公公突然找上门,他就不由得有些怀疑从公公是欲灭口了。

他瞥了瞥周围瘦削懒散的众人,暗叹一声,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戈浪是后梁国的四皇子,心有鸿鹄之志,但奈何只是个庶出皇子,和嫡长兄相比没有任何优势,若是在太平时期,戈浪估计就是封个王爷,在封地了此一生,但战乱时期,无疑是给了他机会。

故而他听说北溯国喜迎仙女下凡,便主动请缨来北溯刺探敌情。如果是真的,要么招揽之,要么杀之。

因为是以商人的身份,以进货的名义来北溯,所以为了伪装得逼真一点,他挑选的侍卫也尽皆是些水准不怎么样的,看起来就很像商人小贩的那种。

在刚到这里没多久,就惹上了从公公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他确实想做后梁的皇帝,可是他更想活着。

而他也确实凭借着自己的机智躲过了从公公的绞杀,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机会接近祁云霏了。远道而来,铩羽而归,回国必然会被其他兄弟耻笑,所以,戈浪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总要拿到一条有价值的消息回去才是。

现在他也确实等到了这个消息。

北溯打算兴兵。

虽然北溯官方放出的时间是在除夕之后,但他却拿到了一条一手消息,北溯这边,三日后,就会有奇兵突袭云秦。

说到底这个理由也很牵强,毕竟不知真假,但戈浪心中所想的却是,若是再留在北溯,恐怕一辈子也回不去了,现在的北溯,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他实在是不想多待,带回这一条消息,也算是给了他父皇一个交代。

但他却没料到,万事俱备的时候,从公公意外出现了。

在他脑子千回百转的时候,从公公说话了,“戈浪公子,我家公子有请!”从公公说完就转身慢慢的迈步往前走。

神算子看着从公公的背影和他满头的白发,眼睛转了转,附耳在戈浪耳边说道,“殿下,不如我们跑了吧?”他还怕戈浪没意会到他的意思,眼神不停的转动,一会儿看着马车,一会儿看着从公公。

戈浪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只是苦笑道,“从公公不想杀我的,不然我早死了。”他心中还存了一份侥幸,反正自己跑是跑不掉的,万一这老不死的对我没有杀心呢?

他深知,前方那道略有些老态的身影,关键时刻能爆发多大的能量。

戈浪带着侍从,跟着从公公,走到了风月楼。

从公公示意人就在楼上,让戈浪自己上去,而他本人就站在下面,守着风月楼的门口。

戈浪只能和他的侍从分开,单枪匹马地上楼,每走一步,他的内心就凝重一分,因为在楼上的,极有可能就是北溯的皇帝白承焕,他自认为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踏上了最后一级楼梯。

在楼上却并没有看到小皇帝的身影。

楼上只有两个女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堂上,一个巧笑嫣然,一个淡漠如冰。

他环目四望,整个风月楼二层,其实一览无遗,确实只有他们三人,他疑惑地问道,“请……”

这时他却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异常沙哑,脖间还略微有些发疼,他没忍住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股湿意,他抬起手一看,手指上满是殷红的血迹。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不信邪地又摸了一下,手上却是沾染了更多血迹。突然,他感受到头脑开始晕眩,软软的倒在地上,这时,脖间才传来刺痛感。

不过也没有持续多久,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割喉的。

巧笑嫣然的玄璃看着地上那具尸体,捂着眼睛,咯咯笑道,“唔,没想到师姐杀起凡人来,竟是这么的得心应手?”

姜牧歌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未曾言语。

玄璃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从下面随便叫了一个玄圣殿成员上来,封住他周围一尺的浊气,让声音传不出来。接着就把他放倒在地上,在他的脸上摆弄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崭新的“戈浪”出现在二人面前。

戈浪站起身来,恭敬地喊道,“殿主!”

玄璃摆了摆手,“记得到了后梁应该怎么说话。”

“是!”

假戈浪抬腿走了几步,无论是从气质还是步调上来说,都和真戈浪一般无二,他信步走下风月楼,娴熟地下着命令,和一帮人乘坐马车回了后梁。

姜牧歌眺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讽刺道,“旁门左道果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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