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原先的一张大桌自是坐不下。便去隔壁花椒家里扛了张来,都放堂屋,两桌挨得很近。
摆好,花果几个一道拿了碗筷勺洗净摆上桌,而后,一道道菜鱼贯而上。
两桌菜色相同,份量也差不离,只是一桌有坛酒,一桌没有。
“方老爷,您上坐,还有大公子,二公子,小少爷们。”花根招呼道。
“不必,一起上桌,花老弟,你是主人,你坐东。”方信笑呵呵道,见花根摆手不同意,硬将其推了上去,后才落座,“不必拘礼,跟你们日常一般就可。咱大人坐一桌,他们娃子也坐一桌,不分什么身份。”
“瞧这一桌子好菜,香得我馋虫都快出来了,可别在坐位上纠着,辜负了它们。”按下花根坐好后,方信顾自落座,无半点见外,手执筷,眼睛在其间转悠。
方木见着,就要给他布菜。
“不必,我自己来,你吃你的。”方信抬手挡住,后夹了颗田螺,又夹了块蟹,“这就是你说的河蟹田螺?怎么吃?”
瞅着这田螺的壳可硬得很,还有这蟹块,大长脚,没啥肉吧?
花根干笑两声,他也是第一次吃,他哪知道?
“用这个。”正巧花椒拿来一小把细细的竹签子,巴掌长,当场示范起来。
挑开盖子,扎进肉,一挑就出来,“吃前半段,后半段不吃。”
说完,将婴儿小指尖大的肉放口中。
唔,好吃!花椒眯起眼,一脸享受。
吃田螺,主要就是吃个汁水味,肉质虽嫩有劲,但到底少。
有了花椒的示范,其他人瞬间有样学样,动手吃起来,不出所料的,确是挺受欢迎。
方信吃过几颗,又问,“那这个呢?”
“这个,直接咬。脚里基本没啥肉,就嚼个味儿,有肉的选肚子那块。”
对于方信他们来说,从小吃的都是美味佳肴,而下农家,吃不吃得到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个味道,吃个新鲜。
一口算不得多好的清酒,再一口未曾吃过的美食,是相当好的体验。
“这蟹上裹有玉米粉,所以入口更有几分酥香。”花椒又解释了句。
“这当真好吃,比珍味楼中的也丝毫不差。”方圆吃得眼冒金光,大赞道,“不,是更好!”
吃过几颗田螺,又转战肉蟹煲。肉蟹煲中,除了蟹块,主要的就是土豆青菜泡发的木耳菌菇等。
“我向来不喜吃菜,一股子生草味,不及肉香,可这里头的菜倒比肉好吃。嗯,还有股鸡肉的味道。”方圆咂咂嘴。
鸡肉?他们咋没吃出来?花果几个诧异地看了眼方圆,心道这娃子想肉想疯了吧。
花椒也是惊诧,不过非他们那般想法,只是惊诧方圆的味觉这般灵敏。这肉蟹煲确实是用鸡汤做成的。
“喜欢吃,便多吃些。”花椒笑道。
“果子,你家天天都吃这些吗?”方圆囫囵着嘴问道,面上跳跃着羡慕之色。
花果诧异地看了眼方圆,之前不都说了这是个新吃食么?瞬间,他只觉这小公子大约脑子真不怎好,用椒椒的话说,那就是蠢傻蠢傻的。
“没有,我们也是第一回吃。”尽管觉得人傻,但花果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
然后拿起颗田螺,放嘴边“滋滋”吸起来。
这也是跟花椒学的。
花椒示范的是用竹签子挑,可轮到自己吃时,那都是“滋滋”吸的,吸不出来时才借用竹签子。
花果见着先还专程问了句,咋不用竹签子。
花椒白了眼,回道爽!
都用竹签子吃,那还有个啥劲儿?
看花椒一颗接一颗不亦乐乎地模样,花果花珠方圆跃跃欲试,一试验,果然比用竹签子吃来带劲。一时间,桌上“滋滋”声不断。而后李清凉,刘藉没禁住诱惑加入了其中。
主子都这般,那他们的小厮自也如此。
最后,一桌上只剩得刘逸,李清润两个,不,是三个,还有个刘逸的小厮。前者大约嫌难看粗俗,后者应是嫌脏手,至于说那小厮,当是非心所愿,不得不为而已。
看他吃个就望向他们的眼神,溢满了不可明说的羡慕。
桌上酸菜鱼片、肉蟹煲、爆炒田螺,还有盘兹烧鱼块,都是味重辛辣之物,因此凉拌黄瓜、炒豇豆、炒小白菜、野鸡汤那都是清淡留存食物原味的。
野鸡汤是昨儿吃剩下的半只做成,里头放了许多泡发的菌菇木耳,青菜粉丝,还有满满当当的汤水,因此鸡肉味已是极淡,汤面漂着的油星都没几颗。
舀一口汤喝,大约比白水要香些。若是平时可能遭嫌弃,但当下,却极受欢迎。
一顿午食,宾主尽欢。
娃子们的一桌上,每道菜都露底,大人们一桌的,也差不离,还剩些汤和田螺。不过方信且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滋滋吸着。
见大家伙吃得都差不多,花大娘带着女儿又从厨房里端来一盆整个儿的河蟹,以及调好的酱料。一人分一只,倒些酱料。
有前头吃蟹块的经验,这次各自琢磨着,就将其八条腿先卸了。牙手竹签子齐上,挑那点微末肉吃。
又是一刻钟后,桌上终于消停了,只剩下一片杯盘狼藉,以及堆积如小山的壳。
捂捂肚子,当真充实。
只是,天热吃这些,真是一身的汗,发根都快湿完了。
忙忙碌碌地收掉碗筷,倒了垃圾,擦干净桌子,又端上一大盆熬得清清的绿豆汤,已经没了热气。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