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花椒她爹战死未归后,花椒娘俩虽单独住,但日常用食物开销都是靠着花舅他们家的。也就是花舅母大气,向来不说什么。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花椒没说话,皱了眉。
马小芽也不介意,“娘说,以后不一样了,要是再过一起,你舅母总得要有疙瘩。我觉得也对,还是要分开才行。”
说起这,马小芽颇有大人样,“椒椒,你回去劝劝你娘,还得自个儿支起来才行。总靠着舅家,也不是长事。而且现时你舅出了事,你舅母又要添娃,家里还有花果花珠,你舅母就算以前不说啥,往后可不一定了!”
小姑娘人没多高,面容声音也还稚嫩,但说出的话,却像是大人般深刻。
“就像我家,便是和大伯家住一道,但也是分了家的。日常花销,我娘都会出份子,虽多少是要靠着爷奶大伯小叔的,但到底不一样。”马小芽手下动作丝毫不怠慢。
马小芽的娘,花椒是知道的,确实是个能干精明且自立的妇人。一切靠自己,但心力不足的,却也不排斥接济,甚至有些利益,会尽多地去争取。
一切都是为了身下的一双儿女。
“我娘前些日子说,等入夏,要把我哥送镇里去,去我叔呆的那家酒楼当学徒。然后,就打算分出去住,重新建房。”马小芽压着声,凑近花椒,“等过几年,哥哥该相看了,再跟爷奶大伯住一起。不好。”
在村里,儿子成婚后,都会分家分居,父母随大儿住,自然,本来的那套房也归大儿。
马小芽家几年前就该搬出去了,只是逢着他爹征兵上战场,之后又战死。想着孤儿寡母难过生活,这才住一起,而马小芽小叔,是住在了镇上,基本不回村了。
花椒点点头,马小芽的娘真是个有想法的妇人。做她儿女,幸福不已。
不过那都是人家的娘。
“我娘啥样,你还不知道么?”花椒暗叹口气,“以后再说吧!”
靠花娘自己想通立起来,还不如靠自己吧!更靠谱些!
想到那只参,花椒心思又转了回去。拧了眉,一下思索那参到底出了什么奇怪,一下又纠结自己今儿的奇异之感从何而来。
边上,马小芽见花椒垂着脸不说话,也叹了口气。对啊,花姨是个什么样,大家都知道。要她立起来
马小芽摇摇头,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相信。
再次,马小芽觉得自己的娘真是棒。就是可怜了花椒了。
马小芽心有戚戚,花椒一头乱绪。是哪不对劲呢?
嗯,这野菜,看着好可爱,嫩嫩地,勃勃生机。而且,很喜悦,是为自己有所贡献么……
等等,她怎么知道它们喜悦?
脑中闪过今早起后,格外精神轻松的状态,甚至清晰闻到泥土的芬香,草木的气息,青翠泛着润泽的绿意,猛然一个心惊。激动地,甚至连双手微颤起来。
不是错觉吧?
花椒停了动作,僵直着身体,两眼直视着手下的五方草,小巧嫩绿的叶片,赤色的细茎,可她却看到了叶片茎内流动的绿液。手缓缓覆上,花椒闭了眼,浅浅的欢喜之意流动到她心中。
这感觉,这是真的!这感觉,多久不曾有了,几乎快遗忘。
花椒半晌回不过神来,难以置信。以至于傻愣住。
“椒椒?椒椒?”这可急坏了旁边的马小芽。
生怕是不是自己刚那番话给刺激到了。花椒可本来就有呆症啊,也就这两年才好的,别又把呆症给激出来了!
“椒椒!”久不见花椒反应,马小芽直接上手推。
这下,花椒才回过神来。
“椒椒?你咋了?没事吧?”
“哦,没事。”花椒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面上保持着平静,“你刚说啥?”
马小芽仔细瞅着花椒,支吾了几声,心想万不能再提,注意着点不能把她的呆症激出来,得安慰下。
“我就是说,嗯,其实,嗯,也没那么打紧。花伯花婶都是好人,不会计较那么多。嗯,而且,还有花婆婆呢!”马小芽努力组织语言,“总之,不会不管你们的。椒椒,你别担心,别想那么多!还是自个身体要紧,不然婆婆花姨她们可得活不下去了……”
花椒:……
敢情,她以为她是呆症犯了。
一直日上三竿,花椒直起身,瞅了眼半篼野菜,揉揉咕咕叫得肚子,暗自郁闷,忘带午食,这下得回去了。
“椒椒,你要下山了?”马小芽也停下活,大咧地往地上盘腿一座,“没带午食?”
花椒点点头,张望。
马小芽有些失落,她还没挖够呢!从胸口掏出用白棉布包着的两块饼子,瞅了两眼,递给了花椒一块。
“我分你一块。好不容易走这么远,没挖多少就回去,太不划算了。”
“椒椒,休息会,填下肚子。”还没等花椒说话,花果就在那头嚷着跑了过来,“我带了些饼子。你们在这吃,我和小瓜去那边看看。”
将饼子递给花椒,自己手里拿上一块,人便很快跑了。徒留花椒一脸懵:啥时候装的,她咋不知道?
“这下好,你也不用下山了,咱一起吃。”马小芽的小脸瞬间阴转晴,递来一竹筒,“来,喝点水。饼子干。”
饼子是粗麦磨成粉和水,揉进了些切碎的野菜,在锅边烘烤成的,几乎没有油,因此很干,也很顶饱。
虽口感不好,但花椒并不嫌弃。慢嚼细咽,细细品味,即便有些刺喉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