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仁贤帝是怒了,几日来报得假也让他清楚了。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且正愁着父皇不找他呢!
太子低垂着脸,面上无多余神色,两眼却是亮闪闪。
站在床前的仁贤帝瞧不见太子的眼神,因此还不知道,但跪在下头的木生,一个抬眼偷瞧间正巧见着了,一个瞬间,先还要蹦出喉咙口的小心脏不跳了!
木生垂下头,贴着地面,只觉得命不久矣。
见太子端正跪着,**地,面上沉肃,仁贤帝本滔天的怒火平了不少。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嫡子,长子,一手栽培出来的太子。
仁贤帝心下稍软了几分,想着等他诚心认错,便稍罚两日禁足,也就够了。
想想太子从小听话,行事有度,难得有一次荒唐,也不必太斤斤计较。
然而……
“可知错?”仁贤帝沉声道。
“儿子,不知。”太子抬起连,扫一眼仁贤帝,道。
在场除了木生,钱得寿与仁贤帝都懵了。
太子竟然这样回话!
钱得寿下意识地看一眼太子,莫不是酒还没醒?
仁贤帝本消下去的火一下重新燃起,“不知?”
竟然回他不知?
“儿子不曾杀人放火,也未曾结党营私,更没有鱼肉百姓,着实不知错在何处。”太子说得有些委屈。
仁贤帝被这样的回话一噎,他们在说这些事么?
“那你为何不上朝,还谎称抱恙?”仁贤帝抽抽嘴角,道。
“就这个?”太子抬头,看着仁贤帝,“五弟六弟他们不也常以此借口不上朝么?”
这句反问,问得理直气壮。
问得木生哭卿卿,问得钱得寿惊愕,问得仁贤帝懵。
“父皇,儿子近日发现,各位弟弟们,都不怎去上朝,便想,他们都做甚事呢?于是,儿子着人去查探了番,原来不上朝的时间能做这么多事,而儿子便也尝试了下,果然十分舒适。”
太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让仁贤帝傻了。
随即而来的便是熊熊怒火。
“所以,你与他们比?”仁贤帝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是何等身份,你莫不是忘了?”
“儿子知道,儿子是太子。”太子很顺溜地接过话。
接话速度之快将仁贤帝的怒意压了压。
“知道你还如此作为?”
“可是朝中大事有父皇,有百官!”太子朗声回道,“况且,咱大周如今正是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并无甚大事。”
所以,这就是他不上朝的理由?
仁贤帝几乎气得仰倒。
钱得寿缩起了脖子,深觉太子莫不是脑子不清了吧?
“你,你……”仁贤帝扬起手,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所以你就可以不用上朝,不用管朝政之事?”
太子认真点了点头。
这一下点头,气得仁贤帝再忍不住,当下一巴掌便下来。
“父皇!”太子哭哼哼捂住脑袋,“儿子哪说错了,您指出便是,做甚动手?您身为一国之君,得有气度!”
“……呵,呵!”仁贤帝被太子这话气笑了,“好,好,有气度。你身为太子,竟然说出不用理会朝政之事之,而且是那般理由,难道不是错?”
“大周的江山,总是要到你手中,而你不勤奋学习,这一国之事,将来如何处理?”
“朕当百年之后,你如何处理?难道去朕的寝陵求教不成?”仁贤帝气得几乎又要甩下一巴掌。
“父皇,到那时,不还有百官么?”太子笑嘻嘻回道,“再说,等您驾鹤西归,那起码还有三四十年,三四十年,弘哥儿都长成了,届时儿子那就是太上皇,哪还用再管朝政?”
木生呆滞,“……”我的主子爷欸,您可真厉害!
钱得寿惊恐,“……”太子您可真是好想法,佩服!
仁贤帝,“……”
空气中,死一般的静谧。
太子瞅着仁贤帝,仁贤帝直勾勾瞪着太子,满心复杂,无言可说。
太子说他再能活三四十年,他是高兴的。
哪个皇帝不想多活些年岁,最好是长生不老。可是他清楚得很,那是不可能的。
他若能再活个二十年,他已经满足得很了。
可太子却说,他还能活三四十年,多让人高兴。
但只是高兴一瞬间。
他的太子,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太子,竟然都想当太上皇了,朕……
想得可真美!
他都没当太上皇,他儿子凭什么当太上皇!
仁贤帝如此怨念。
久不见仁贤帝说话,而面色又如此复杂,太子瞅着,又接着说。
“父皇,您说儿子这话是不是很对?您百年,儿子也得五十又六七,那时候,弘哥儿足以担得大任,儿子合该让贤,让弘哥儿操劳去。”
“所以,儿子就想,弘哥儿也是时候得学习起来了。”不见仁贤帝驳斥,太子越说越激动,“这些事,儿子想了许久,正想着与父皇提,过些时日,便让弘哥儿闲来随侍父皇左右,从小耳濡目染,届时学起来也快。”
“父皇,你说呢?”
仁贤帝面无神色,定定看着太子,半晌才道,“你当真如此想?”
“那是自然!”太子一口坚决,“儿子这一生,若是能成为皇帝儿子皇帝的父亲,那简直……”
做梦都能笑醒。
钱得寿偷偷瞟一眼仁贤帝,垂下眼皮,缩得跟只老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