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急得眼泪花子都快落下,翊王这话,可说到他心坎了。
但愿翊王的话,主子能听些罢。
然而……
“谁要都拿去!”太子长臂一挥,颇是豪气。
然后,太监眼翻翻,差点厥过去。
“不就是太子么,不就因为这太子,我才如此遭罪?五弟你说,若我如你一般,只是普通王爷,那岂不是……”
左翊抽抽嘴角,已经开始管理不住脸上的表情。
阿谷的脑袋几乎埋入碗里,恨不得拿桌上的丸子堵住两耳。
一屏风相隔之外,花椒众人也傻了。
她们听到了什么?太子竟然对自己的太子身份怨念非常,不想当太子了!
赵氏姐妹相视一眼,这事,回去得与她们爹娘说下。
方梓珏缩缩脖子,往连涟身上侧侧,“我们会不会被……”
说着,手抬起抹一下脖子。
唯算正常的也就正心无旁骛地小口啃的两只。
他们面前各自放着一碟太子所说的,一桌仅得一份的翅膀爪子。
花椒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左翊左肩,“……父皇如今不过才过不惑,那正是壮年。且瞧父皇之相,那定是长寿的,再活上个三四十年,那完全不是问题!”
左翊余光扫一眼太子:敢情您还是个能相面的?
“再说我,三四十年后,我那也有五六十,五六十了……”
太子一声哀叹,听人耳中颇是哀伤沉怨,犹如历经千帆之沧桑。
此话落,太子又一杯酒后,竟是陷入沉默。
目光落在杯盏之上,经久不言。
太监提起心,半晌放下。而今他只觉得只要不说那些荒诞之言,喝酒就喝吧!
而即反应过来,太监忍不住落泪。他竟然对主子的要求已经到这一步了!
太子思绪飘散,眼神朦胧。
他恍若看到五十八岁的自己,在灯烛之下批改折子,脑中想着,是不是要择日让自己的儿子继位,而他当太上皇。
然后还没等他决定下来,他便眼神迷瞪,趴檀木桌上。
他就这么死了!
他才继伟,尚还不足两年!离两年相差两天,他就这么死了!
再睁眼,他变成了抹幽魂,瞧着早已换过一茬的百官为其行丧。
丧事完,他失去意识,再醒来,便到了这年,他无意落水,他的太子妃一同跳下水,想来救他。
然而,他活了,她死了。
活过来的他,便成了现在的他。
那些日子,他独自一人想了许多许多。难道他还要重复一次前世之事,当一个两年差两天的皇帝?
不,坚决不行!
他绝对是史上最惨的皇帝了,过一回便罢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如何还能重蹈覆辙?
但,若是不愿意,他又该如何?
父皇是个长寿之君,要等他自然升天,那定是遥遥无期,难不成他先动手逼宫弑君?
这想法仅一冒头,便被他掐灭。先不说期间风险多大,能不能成事,便是能成,他也下不了手啊!
好歹,那是他亲爹!
他可做不不下如此畜生之事!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若要他当太子,那他便占着这位。那把他这位罢了,那他就当个潇洒王爷,也是很好啊!
然后看别人当当太子,却终究当不成皇帝,或者如他一般,当个几年皇帝,好像也是件极快乐的事不是?
他的那些个弟弟们,可都活得且还没他久哩,除了那个斗鸡斗蛐蛐的六弟和生有残疾的八弟。
就是眼前这个,也不是长寿之人呢!
想着,太子看向左翊的目光,同情而怜惜。
左翊摸摸鼻,心头一跳,这什么意思!
察觉到左翊的惊异,太子转开目光,摇摇头。
思绪想远了。
再说第二个法子,他占着太子位,那他的弘哥儿便是太孙,日后弘哥儿直接继位,那得是多好的事儿!
那他就是皇帝的儿子,皇帝的父亲,一辈子的太子……
这么一想,太子弯嘴笑了,笑得一抽一抽的。
然后,这模样却是把他的近侍和侍卫吓得够呛,一股森凉之意从尾椎骨一直到脖后根,寒毛直立。
太恐怖了!
左翊在旁也被太子这波操作惊了一下。
莫不是被什么上身了吧?
一顿酒宴,知道日薄西山。
屋子里就剩下太子和左翊两位主子。
至于说花椒他们,呵呵,吃得差不多,便各自离开了。
笑话,太子的胡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左翊原本也要离开,奈何被太子狠狠拽住,不让走。
最后无奈,便才留下作陪。
夕阳的余晖洒进院落,左翊也受不了了。
硬将太子拖回了太子府。
太监侍卫对着左翊好一番感谢。
左翊嫌弃地将太子推进太子府,黑着脸转身便走。
能不黑着脸么,他这好不容易在外头碰着花椒,好不容易想趁着今日好好与花椒说说话,加深加深感情,却全让那家伙给毁了!
急匆匆去花草屋,心想着花椒今儿是不是不回府里住了。结果到那,只有李峰和大猴子两人。
“王爷,姑娘半个多时辰前回府了。”大猴子道。
“不是说住这了么?”左翊黑脸问道。
“公爷亲自来接的……”大猴子道。
所以……
左翊恨恨上马,疾驰离开。
心下对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