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洪德看着眼前的幼子,眉宇紧皱,嘴角下沉。
这个儿子啊,真是……
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就好呼朋唤友去外头玩。不念书,不着家,也不成家,看到他,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爹?爹!”梁源见自己嘚嘚说了一大串,自己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蹦哒到梁洪德面前摆手。
“像什么样子?!”梁洪德回过神来,怒瞪梁源一眼。
“爹,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自己爹发脾气,梁源还是怕的,瑟缩下肩,语气减弱许多,但依旧又复述了遍。
“爹,怎么说您都是咱维扬的父母官,如今拍花子猖獗,您可一定得将他们抓住,找回咱维扬丢失的女儿,为维扬百姓出口气,谋福利。”
梁洪德紧盯了梁源半晌,直盯得他发毛,才出声,“什么人竟然能劳得你出声?”
“反正与我十分合眼缘。”梁源回道,“他们是外地来的,路经维扬游玩一番,来了也有些时日,沈辰也认识。”
梁洪德抬眼皮瞟一下自己儿子,而后沉下头,继续看案上的公务,没搭理。
“爹!”
“让你那朋友自去击鼓诉案走行程,往后这种事,你少插手。”
一个外来者,能有何背景,值得他亲历?况且抓拍花子,是那么好抓的么?哪个府州每年不丢些人?而能抓住的,又有几个?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看几分公务,解决些其他问题。
最主要的是,先前出现人失踪便有立案,该安排的,他都安排下去,却是毫无所获。
而等了半晌的梁源等到这么一句话,不可思议之下,更多地气恼。
一张俊脸黑了又黑。
对于父亲的立场想法,他多有了解,若是他人,他定也不会来开这个口,只是与花椒他们,确实关系不错。
尤其花椒,看着一小丫头,可当真是难得的知己。
再看一眼自己爹,该怎么说呢?
硬来,肯定不行的。
“还不赶紧地出去?”久不见梁源动,梁洪德粗声隐怒。
“爹,这是您真得不遗余力地想帮。”
“嗯?”梁洪德抬起头,怒意浓郁。
“爹你听我说完再决定生不生气。”梁源急道,“儿子这些天与他们相处,发现他们当并非常人,身份不一般。”
梁洪德眼皮轻挑,“嗯?”
见成功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梁源心下一咯噔,干咽下喉咙。脑中飞转,准备说辞。
“嗯,他们一众,有川南的,也有京都的,对外说是亲戚,接去京都投靠,但瞧着,京都的那几人对川南的几人颇是客气……失踪的那个小丫头,应该身份不低,里头有里头的护卫随从都称她姑娘……其中还有位公子……”
有些话,开了头,剩下的就十分好说,越说越流畅,越说,甚至梁源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所说的十分确切。
好像,是挺不一般。
“……爹,你说他们若是普通人,怎会有那么多银钱?住春和楼甲等小院,去归林居用饭毫不眨眼,甚至去逛……”
梁源戛然而止,觑了眼自己父亲,猛咳两声。
差点,差点就把城里花楼的名字说出来。若刚刚他没咬住,直接冒出来,那他今儿……
这么一想,背后都出层薄汗。
“嗯?怎么不说了?”
“咳咳……口水,呛到了。”梁源借口解释,“……他们出手极阔绰,且气度仪态非凡,时常言语神态间透着股贵气,高高在上,与李一白身上露出的气息几分相似,但又,更……”
梁洪德垂下眼睑,遮掩住眼中的精光,以及思量。
“爹,若是要真能帮他们找回花姑娘,那说不定……”
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好事。
梁洪源趁此打入京都权贵、官场的圈子,或者他大儿子二儿子能得机遇,不管是什么,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而于功绩上,他还能多添一笔,顺道收割维扬百姓的赞美感谢。
确实很好。
只是,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去梁源所说的那样不一般呢?
梁洪德开始犹疑猜测。
“爹,你就别犹豫了,最最不济,咱出人出力出心思,若能救出花姑娘抓到拍花子,功绩上一次是定定地逃不掉;若没救出,那咱好歹没有阳奉阴违浑水摸鱼,是扎扎实实干的,别人也纠不住错来。”
“总之,于公于私,都不亏。”
说完,梁源盯着他爹瞧。
“他们果然,不一般?”梁洪德依旧在计较这。
梁源抽抽额角,要不是自己亲爹,他保证不痛骂一顿。
还知府,瞧这模样,哪里有半点为民思虑的模样?
真是……
“是真的,爹!”腹诽会腹诽,梁源还是十分看得清自己的位置,“若论读书背课写文,我是不行,可在看人这一方面,眼光还是独特的。”
“爹,要不你现在就去见见?亲眼看到,就不会怀疑我说的了。”梁源提议。
梁洪德抬起脸,又再次垂下,半晌才道,“晚上我要去春和楼用饭,你一会去给你娘传句话,不用留饭。”
“……诶,好的!”梁源兴致勃勃跑出门。
日头西沉,天色渐灰暗。
梁功德坐马车去了春和楼,另一边,梁源骑马而去,脑中盘旋着待会怎么让他爹见到李清润他们。
要不,直接说?
梁源脑中闪过左翊冰冷绝艳的容貌神色,摇摇头,不行。
那,说一半,留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