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挺大,李峰说,寨子里有七十多户人家,总计约摸有两百来号人口。
然而那些人,都死于非命。
李峰说,即便他们打家劫舍,刀尖子口下舔血生活,手里犯下多条人命,不得好死,可那些娃子何其无辜?那些妇人,即便受他们累有罪,可也罪不至死……
总之,这么个粗糙大男人,边说,边哭,边哭,边说。
花椒静坐在旁,看满眼苍凉颓败,眸中弥漫哀伤。对死去的人,残败的家园。
花椒从不是心软的人,甚至她觉得,斩草除根并没有什么不对。既然已经下手,必然要做到毫无隐患,将可见的,半丝危害掐灭在萌芽阶段。
所论的对错,不过是所处位置而定。
花椒眨眨眼,拒绝将自己沉溺于这种感触中。
“疯大叔,我饿了。”花椒站起,“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李峰抬头看向花椒往外跑去的身影,扯一扯嘴角。
不知该说是心冷还是不懂。
想想她的年纪,李峰觉得,她应该还是不懂吧。且还理解不了死亡。
摇摇头,李峰悲苦一笑,笑世事无常命运不公,也笑他竟这般傻与一陌生的小丫头诉生死之苦。
打起精神,李峰站起,追花椒而去。
在仇人没到之前,他都应该寸步不离看好自己的人质。
出了寨子,花椒在山林里转悠。枯枝落叶积得一地,踩上去还有绵软之意。
大概天气不甚好,林子里十分湿润,顺眼扫去,入目见不着些许绿意,之后各种黄色。亮黄,暗黄,土黄,深黄,黄褐,丢失枯败枝叶的颜色。
许久,一抹浅灰身影跑入视线内,花椒自然垂落的手轻轻一动,疯跑的灰影一个踉跄,而后“嘭”撞到粗树干上,趴倒于地。
随在花椒后头的李峰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嘴角抽抽,原来还真有自个撞死的兔子?
正想着,却见那地上的兔子又直起脑袋,长耳前后抖动,片息站起来,准备逃跑。
然而,步子不甚稳。大概是撞厉害了,在原地晃荡起来,似跳一曲醉舞罢。
花椒瞧得捂嘴“咯咯”笑。
李峰白一眼,几步上去,将正晃悠的兔子一把逮住。
再磨蹭下去,等它恢复过来,一溜串就能找不着影。
挺肥硕的一只灰兔,李峰抓紧它耳朵,掂量掂量,点点头。
“傻笑个啥?要不是我,这么只傻兔子在你面前也捉不到。”李峰轻拍一下花椒后脑勺,“走了。”
“是,疯大叔厉害。”花椒笑道,心里吐槽,要不是有她在,你能碰上这么傻的兔子?
“再找找,看能不能寻点其它的。”花椒笑道,“就这一只,咱可是两个人呢。”
还是两个几天都没好好吃的人。
晃悠一圈,大概运气好,又碰上一只出来觅食的野鸡。
花椒故技重施,扑腾着翅膀正要离开的野鸡一个磕绊张着翅膀没能飞起来。
而后被李峰打过去的树枝打在小脑袋上,冲了个跟头。
最终也落入李峰手中。
花椒看着两只,收一收哈喇子,不用李峰催,也急急忙忙地要回去。
“这野鸡一半来煮汤,一半做个叫花鸡,野兔烤来吃。”花椒兴致勃勃提议。
李峰不置可否,反正是弄来吃的,看小丫头高兴。
因为没有荷叶,或者这种类似大叶片,于是花椒决定清理的时候留一半不褪鸡毛。之后拌了半稀的泥,将半只鸡糊了一团。
李峰架火烧水,不知从哪拔来几根萝卜,一颗有些蔫的大白菜过来,瞧着花椒的做法,嘴角忍不住抽抽。
“你这弄得能吃?”全和上泥,脏不拉几的。
“应该能吧。”花椒不甚确定,“试试呗。”
这个叫花鸡东西,前世她有动手弄过,味道过得去,而今想来还有些馋。只是那会鸡外头裹着几层荷叶或大桑叶,不像这回,有些不同。
不过也无妨,当一回试验。能成最好,成不了也无所谓。
约摸大半个时辰,鸡汤煮好,兔肉也烤得金黄微焦,闻着一股浓郁肉香。
李峰颇有兴致地在烧得“咕嘟咕嘟”的鸡汤中放入白菜,而后撒上盐巴,蒜叶。
又往烤得金黄的野兔上刷了透亮的蜂蜜,而后片下一块给花椒。
“疯大叔,你手艺不错啊!”花椒呼着气将一块兔肉片嚼下肚子,满口弥漫纯粹肉香和甜甜的蜂蜜味,咂巴一下嘴,道。
李峰浅勾勾嘴角,算是笑过。
花椒巴巴守着,吃了兔肉片,舀一碗野鸡汤,吃一块白萝卜,嚼一片白菜叶,乐得直眯眼。
花椒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真不容易。
一顿早午食,花椒放开肚子吃,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将野兔,野鸡汤吃到七七八八,捂捂肚子,花椒打一个嗝。而后径自往地上一躺,也算是自暴自弃了。
反正也脏得很,不差这点。
“你的叫花鸡呢?可要挖出来了?”
“欸?”花椒差点忘记,而已经吃饱得她也对那只叫花鸡毫无半点兴趣。
“那你挖吧。”花椒懒懒开口,“应该能吃了。”
李峰额角轻跳,“……”说要吃的是你,这会没兴致的也是你。
李峰是没报半点希望地将那脏不拉几的泥鸡从土里挖出来,敲开已经变硬的泥,顺道拔落那些鸡毛。
随着泥毛弄掉,一股淡淡肉香透出。光闻着味道还不错。
处理干净,李峰撕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