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真堂门口,围聚了一大群人,人声沸腾,花大娘三人废了好大劲儿,才挤进去,到大堂。
入眼的,却是一具尸体?
“哟,你们心疼,不舍得,行啊,这诊费药钱,你们来掏。一会子,也抬回你家去!”没等花椒仔细看,就有一道尖利的声音入耳。
人常言,看面相能知为人,同样的,听人声,也能知其性。
一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抬头看去,连长相都显得些刻薄。长脸,颧骨微突,吊梢眉,单眼皮,薄嘴唇,仔细讲来,长得不丑,就看着就是不赏心悦目。
“老胡家的,做人可不兴这般恶的,便是后娘,也不能这么折腾娃子,做人得积福!”
“哦,积福啊,成,您来领回家去,当个大善人。”一脸理所应当,“不然,闭上你的嘴,少得瞎咧咧。”
“你……”说话的老头气得涨红了脸。
“我,咋的。”那女人趾高气昂,“有大善人收留不?有,我就走了,没有,赶紧地把门让开,老娘且得回家洗衣做饭呢!”
“作死的死丫头,哭个球,还不赶紧的起来,把这半死鬼拖回去!”说着话,伸手就冲跪坐在藤架边的小丫头脑袋上一下,直拍的小丫头身子一歪,摔倒地上。
但很快地,小丫头一抹脸泪,迅速爬了起来。
周围的人气得干瞪眼,却也没开口说啥。
一棕褐色直缀的中年男人提了几个药包放小丫头手里,“回去熬了吃,一天两顿,这总共两天的量,吃完还不行,那也没用了。”
女人斜眼瞟过,“赶紧地回去了。”
说着,气昂昂地直往门口冲去,留下小丫头哼哧哼哧地拖藤架里的小姑娘,那速度,别说搭把手,怕是等都不会等下。还是周遭的人瞧不过去,两个大男人帮忙抬了。
正主走了,很快人群也散了,只剩几个看病抓药的,嘴里叨咕着。
“这胡家的闺女,也是苦命,作孽的。”
“那有啥法子,亲娘死了,有后娘就有后爹,那也是没法的事。”
“都是命哟!”
“……”
后娘作贱原配子女,老爹不管用的事无论在哪个时候,都是常见事,毕竟事不关己,道两声可怜,自己的日子还得照常过。
花大娘三人听了一耳,就置于脑后。她们的当务之急,是关心往后日子好不好过。
花大娘摸摸腹前的硬盒子,几乎喘不过来气,苍老的手也颤抖起来。
“掌柜的,我们”
“可是有哪不舒服?去那看大夫。”中年男人手指向对面,和气道。
“不,不看大夫。”花大娘长喘口气,“我”
“我们是来卖药材的大叔。”花椒接过话,替花大娘把话说了。
“哦。卖药材,那给我看看。”说着人转进了柜台里,往里侧去。
花大娘三人忙跟上,下了背篓,花椒爬上木凳,手脚灵活地在背篓里翻出布包打开,各种土褐黄色小块。跟摆摊子似的,一溜儿摊开。
掌柜瞪大了眼,不是因为数量,而是种类,这是黄芪,这是当归,这甘草
哦,还有些不能入药的草根块,这也太
“这些都是小孙女上山挖回来的,掌柜的看看,是草药不?”花大娘瞅着掌柜有些僵硬的面孔,带着小心问道。心里好一阵尴尬。
就是在旁看着的花舅母,也觉得有些慌。
“有倒是有,”掌柜慢慢悠悠出声,手下忙活着将那些药材挑拣分类,“不过这是都混在一起放的啊,药性都差了。”
说着摇起头,满脸可惜,里面可有不少品相好的药材。蓦然间,有种心疼的感觉。
“哦,无妨无妨,掌柜的看看,能值多少?”花大娘笑道,“家里也不懂,小孙女听着山上有人珩,上山挖的,想着补贴补贴家头。”
“”掌柜的抽抽嘴角,还想挖人珩,要有那么好挖,这人珩岂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用的起了?
“不过这挖的倒是仔细,基本不曾有伤,倒能加上些价。”
“是是,小孙女心细手轻,当心着呢。”
把每个物件都当人珩挖呢,能不当心么?!
掌柜的脱口而出,“这是当人珩挖呢吧!”
就里面些没用的草根也好好的,不见点伤。
不得不说,就此而言,三人的想法莫名地同步了。
花椒转了个白眼,她那是出于对植物喜爱的习惯,庸人。
掌柜称了重记下,嘴里唱道,“甘草三十二文一斤,有五两,当归三十八文一斤,有六两,黄芪”
花椒表示,听着很顺耳,挺好听的,但数字太多,懒得算。
“因为这些不曾炮制,未去湿,药性也有混,因此价格更低些。除去那些杂草根,算下来,总共有一百三十六文,也不跟你多讲,就一百四十文,如何?”
仔细算,确实是良心价了。
“成,掌柜的仁心。往后再挖了药材,定分好了给送来。”花大娘手不由抚上硬盒子,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掌柜招了学徒来收拾,听这话,心道这是打算挖药材赚家用还是准备跟人珩卯上劲了?
“若是想挖药材买,不若去买本药材图册,看看长相,能省得功夫挖些没用的草根。且不只是根才能入药,不少花果茎叶都是药。”
不过,药材图册可贵着呢,且不懂的,还易弄混。再来山里挖药,危险也多。
想想,掌柜摇摇头,这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怕得费了功夫也不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