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成了方府禁地,在戚氏被送回东厢房的那刻开始,天上猛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雷声大作,暗沉的乌云遮天蔽地的压下,抽空了气息,让一切都变的压抑了。极品看书
来往急促的脚步声,低沉的交耳声,伴随着淅淅沥沥的落雨,方鼎睿双眉紧蹙,在房外不停的来回走动,以压抑自己急躁的情绪。
方侬环手靠在门上,看着大雨冲刷,而其他侯在门外的众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做声。大夫已经进去快半个时辰了,但是里面却一直没有结果,只听得见戚氏有气无力的尖叫声和婢子们手忙脚乱的嘈杂声。
终于,门开了……
方鼎睿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只可惜换来的是大夫的摇头叹息,他嘴里的问话卡在喉间没能再问出来,两眼一黑,站立不住的伸手扶在了门框上,方鼎睿很清楚,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夫人,怎么样?”方鼎睿尴尬的避开了那个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并不着眼去看那大夫。
大夫垂着头,也有些胆怯,“回丞相,夫人此次小产是因为悲伤过度,气结于胸,这才动了胎气……”
“我没问你怎么小产,我问你夫人怎么样了!”方鼎睿的火气一时窜上来,一身的斯文陡然被狰狞的面目取代了,他不想听到关于孩子的任何事情,“给我滚!”
大夫早吓破了胆,把药方往着旁边的方侬手里一塞,拎起药箱,顾不上滂沱大雨,也顾不上诊金,转身就麻利的滚走了,方鼎睿只是摇头,在门口怔愣了很久才终于进了房间。
戚氏躺在床上,双眼麻木空洞,忘了哭忘了笑,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全被夺走了,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做什么?
直到看到方侬进来的时候,眼神之中的空洞才复又恢复了仇视的模样,她知道,这一切都和方侬脱不了干系,就连杜承钧最后留给自己的骨肉,也这么……没了。
“夫人。”方鼎睿站在床边,内疚不已,如果刚才不是他那样决绝的对她,如果他能安慰一下她,现在的一切恐怕也不会发生了,他痛失亲子,但是戚氏却是先后失去了两个孩子,他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你,好好养身体。”
戚氏听到了方鼎睿的声音,偏了偏头,看向他,冷哼了一声,重新将头甩开了,“你现在来做什么?孩子都已经没有了,你不是偏袒那个小贱人吗?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还来干什么?”
“我……”一向自诩聪慧的方鼎睿,现在忽然没有了替自己反驳的话语,就像戚氏说的,是他的判断失误,才失去了自己的骨肉,“是我错了,你好好养着,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戚氏听到这两个字忽然激动的想要爬起来,方鼎睿见她激动连忙想要伸手扶她,只是这一次却被戚氏打开了。
她伸手指着方鼎睿,“你怎么补偿,要不是方侬,方瑜现在还好好的叫我一声母亲,要不是她,我的翎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死,那个方侬害你没了三个孩子,你还在护着她,你拿什么来补偿我,不……不是她的错,全是你,全是你的纵容害的!”
戚氏虽然心狠,但是一贯自持,端庄,这也是方鼎睿一直敬她为方家主母的原因。
但是失去孩子后的母亲已经变的歇斯底里,完全已经顾不得那些,“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去守着你的宝贝女儿方侬,看你方家无人继后,你如何和方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戚氏说完,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床上,泪水不断流出,湿了一片,绝情的再不看方鼎睿一眼。
素来在府里唯我独尊的戚氏如今对他毫不客气的破口,而方鼎睿竟然破天荒的并没有发火,戚氏的话句句戳在他的心上,让他根本无处可躲,他唯一能做只有转身离开。
方侬守在门口,里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戚氏的可怜并不值得她同情,但是她为她的不明智感到可惜,如果她们能够井水不犯河水,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而看着方鼎睿从她身边经过,离去,将身体埋入了漫天暴雨之中,背影的萧瑟,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动容。
……
戚氏流产后,方鼎睿便称病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不上朝,不议事,不参政,更是三餐不肯进食,一味的饮酒度日。
他毕竟也是快六十的老人,人生六十古来稀,却让老来得子的喜悦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才以致于他性情大变,肆意放枞自己成了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无志之人。
方侬在竹萧苑有些坐不住了,方鼎睿的身体自上次晕倒之后她就担心,现在这样总有一天会整垮身体,如果他倒下了,方府也就不在了,那她最有利的屏障将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方侬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在几度无果之后,干脆就叫人撞开了门。
浓烈的酒味混合着呕吐物的辛馊在房间酝酿徘徊,挥之不去,方鼎睿就倒在地上,手上拿着半罐子的酒,往嘴里倒着,早已经通红的双眼半眯的迎着阳光看了一眼背光的方侬,兀自又将头转了过去。
“父亲,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方侬并不进门,她讨厌房中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滚出去!”方鼎睿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的继续灌着酒,“都滚!”
“方丞相在朝堂之上什么风浪没见过,想不到现在竟然疯成了这样,真是可笑。”方侬逆着光,脸埋在黑暗之中,并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