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或物,都总有凋零的时候,就像一个女子再美,一个男子再fēng_liú,也有花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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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又或是知道却静静等待的时候,曾经雄霸青州的韩家,在段家破灭,黄家退往冀州的时候,在那位老爷子还是太保的时候,轰然倒下。
那一天的寒风凛冽中,血漫延满韩家,在那个假山流水,书香满庭的世界,风华冠绝青州的韩家,在姜士桢运粮前往南阳城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坠落。
庭园深深的地方,雕花红梁,书香满屋的大厅内,有名满青楼的儒生,有登台百年的老人,更有匆匆入世的少年侠客,他们无一不是别人眼中的天才,别人眼中的fēng_liú人物,可这样那样的人,在那位红衣女子手中,在这个乱世中,也终于从花开走到花谢。
或许是他们不幸,或许是他们如那位女子所说,并不是真正的天才,可这种事物,无关过程,起点,只有结局一说。
朱牆绿瓦的世界中,傲视百姓,俯视青州的男男女女,在红衣白衣手中,一一陨落,提着剑,握着刀的他们,曾经以为武夫再强,百姓再多,一笔可摧之!
但可笑的是,风雪漫天的季节,一位女子,盘着黑白相间的头发,来为当年的他讨债了,来为那些曾在他们脚下发抖的百姓讨债了!
一道道寒光飞闪中,红影与白影交缠,织起一个天罗地网,杀出一条黄泉路!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事物,真要说,那就是种下罪,就自有人来收债!
看着凌乱的偏厅中,横七竖八倒满一地的人,破碎的名贵椅子,从不曾动过分毫的韩方,就那样看着,再默默流下心中的泪。
没有在意几乎被他握碎的扶手,咬牙看着最后那位曾经横霸青州的侄子,也不过一剑后,韩方终是轻舒一口气,凄笑道:“韩家灭了,谢小姐赢了。”
用脚轻轻踢了踢地上滚动的头颅,一身比血更加深红的曲裙禅衣,在大门吹入的寒风中轻轻飘扬。
没去管已经消失在侧厅的白玉京,收起手中白玉剑的谢如烟,轻笑道:“韩家主不拼一拼?我记得你可是天人境。”
披着厚重狐裘的韩方,颓然躺在椅上道:“不了,生死有命,这点事韩方还能看清,父亲当年说过,我不该出手,可初登家主大位的我,没有看懂,又或者想着做点事,让所有人都知道韩方,如今换来这结果不过是刚好,只是一想到已经千年的家,败在我手上,就多少有点落寞。”
随意拉起一张椅子的谢如烟,也不在乎与韩方多说两句,反正后院中还需要点时间,这个世上,当年的人是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难得有位旧相识,多聊几句总是不错。
轻轻摘下挂于猛虎下山图下的仪剑,韩方轻叹道:“当年那条长街中的人,除了你和他直到现在还是冠绝当世外,其他死的死,坠落的坠落,就连李皇子也快了,希望这一代在大街上长大的人,别再像我们,相识相玩,最后就只剩下相杀...。”
呵呵轻笑两声,谢如烟淡淡道:“不过又是一个因果轮回而已,只是不再叫谢如烟,不再叫韩方,这世上,从来如此。”
拔出仪剑的韩方,看了眼凌乱不堪的大厅,与伏满一地韩家众人,痛苦的闭上双眼道:“也是,我连自己都要到死才能醒悟,又如何指望别人,要求别人。”
当年朱墙倚,华厅伴的两人,曾经是同学,玩伴,最后再各自拜师,再相杀,如今她为他送行!
看着缓缓替自己整理衣冠的中年人,谢如烟没有说什么,作为曾经的玩伴,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还是应该的,虽然这个场面看不出有多么的体面。
没有什么太多聚旧的话,虽作玩伴,可从小就跟着家族对立的两人,说友谊还真没多少,何况当年的事中,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早早接管韩家的人,可算是出过死力。
看着左方的侧门处,白玉京轻轻招手,与及已经站到正门的吴二吴三,停下对话的谢如烟,举起红袖轻轻拂动衣尘,再不发一言离开。
听着后院中停下的声音,一直在挣扎的韩方,面带哀色的看着被谢如烟踢开的尸体,想着那位还远在长城的父亲与幼子,轻轻对着谢如烟的背影道:“望谢小姐手下留情,韩家...,已经没有了。”
顿一顿脚步,谢如烟也没回头,只是轻声回道:“韩家,我还没恨到鸡犬不留。”
一直忍着陪谢如烟闲聊的韩方,听到这话时,心中大石终于放下,没绝子绝孙就好,那么终究还是有点念想,韩家那些政敌,他很清楚,不至于赶尽杀绝,就是不知道父亲收到青州的消息,能不能撑住。
大风吹,急雪追落的这一天,姜士桢押运粮草离开的这一天,青州司马韩方,死于家中,仪冠皆整。
千年世家韩家,全家三百六十二口,除去在长安的数人,全部死于风雪之中。
押运粮草回转的姜士桢,大怒!严令追捕凶手!同时急信朝庭,通告此事,希望朝庭派出另一位副手帮助自己,毕竟青州司马的位置可大可小。
就在书信往长安之时,青州数个小型世家,包括有名的豪商,全被姜士桢抄家而落,因为韩方大宅中,均有不同证据证明他们参与其中。
姜士桢以战地为由,令下面速查!结果显示,他们正是灭韩家的凶手!
长安中,那条闻名的豪门世家大街中,一座悬有韩府二字的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