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没让郑绥等太久,桓裕是很快就过来了。
不过,相比于郑绥心头的担心,甫一见面,桓裕并没有出言打趣,或是笑话郑绥。
听到郑绥说起,她想见高洽,桓裕并不意外,“明天,明天早上,我带你过去见高洽好不好?”
郑绥摇头,“我今日就要见他,我想早些知道阿耶和阿嫂他们在新郑城里的情况。”
他是高敬的儿子,问他,必定是最清楚。
桓裕瞧着郑绥满脸坚定,原本黑不溜湫的一张脸,洗净后,露出本来白晳娇嫩的肌肤,极是清爽,又见蛾眉轻蹙,明眸水润,一身粉色的襦裙,把整个人衬得娇俏几分,望着这样的郑绥,又没有旁人,桓裕眼底不自觉地漫出几分温柔,声音也轻缓了许多,耐心地解释,“熙熙,高洽为人自傲,一向目下无尘,这个时候,我们去问他,他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让七郎今天先折折他的傲气,明天我再带你过去问他,谈话也会顺利很多的。”
“可阿耶……”
“放心,新郑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就说明,你阿耶和阿嫂目前没事,况且,都过去这么多天,你也不差这么一天是不是?”
听了这话,郑绥顿时有些沮丧。
桓裕见了,遂又出言宽慰道:“你四姊夫宗君长已经带领两万人北上许昌,逼近新郑境内,驻守邯郸的尉迟成,以及北边的平城朝廷,都已派了使者去新郑斡旋,高敬既已降燕,便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也是为什么,高敬抓了荥阳境内的郑氏族人,只押进新郑城,而没有尽数屠杀的缘故。
依照他对高敬的了解,高敬可不是善辈。更不是心慈手软之徒,南梁郡就让他屠杀成为一座空郡,抓了郑氏族人,他更多是想和大燕朝廷。讨价还价,而无论是大燕朝廷,还是尉迟成这边,派出斡旋协调的使者,都是姗姗来迟。可以看出,大燕朝廷其实是想借助于高敬之手,瓦解郑氏在中州一带的地方势力,毕竟,荥阳郑氏盘据中州,百余年间,多次抵御盗寇与胡人的入侵。
大燕朝廷,一直想迁都洛阳。
那么,郑氏的影响力便不可小觑。
最后派出斡旋协调使者,大约是来缘于朝堂之上的各方压力。
且不说。郑家二房,在平城朝堂据有一席之地,郑氏姻亲,更是遍布天下望族。
高敬是粗人,不是笨人。
他敢屠杀郭冯两家,却只是把郑氏族人给押至新郑。
这便是原由所在。
所以郑五郎,看得很清,才能稳坐不慌,而只有郑绥傻里傻气的,一心只挂着父亲和嫂子侄儿。急匆匆地就跑过来了。
这般看来,郑绥还真不像是郑大郎和郑五郎的胞妹,要不是长相,都得令人怀疑。当初是不是让人给调包了。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就像阿兄似的,道理是一堆一堆的。”郑绥低垂着脑袋,情绪低落,语气很沉闷,“但我没看到阿耶和阿嫂他们。总不能放心。”
“我向你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你阿耶和阿嫂了。”
郑绥诧异地抬头望向桓裕,“你怎么保证,不会是想让高洽去换我阿耶和阿嫂他们。”可桓裕是大楚的将军,若真这么做,肯定会受到来自建康朝堂的压力。
桓裕一眼就看出郑绥的困惑,“你都能想到的后果,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打趣完,又一脸正色道:“熙熙,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大兄和四姊夫俩人。”
“我没有不相信你。”郑绥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微撅了撅嘴。
桓裕会心地笑了笑,又陪着郑绥坐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时分,一起用了晚饭后,和郑绥说起,明儿一早他过来找郑绥,方起身离去。
次日早上,桓裕陪着郑绥去趟监狱看高洽。
当然,进入监狱后,整个过程,郑绥都没露面,桓裕和高洽在谈话,郑绥坐在一个可听到的地方。
晌午的时候,高敬没有过来,过来的是一位使者以及一封高敬的亲笔信。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他可以送上新郑城,并投降大楚,条件便是桓裕放了高洽。
“你说,把这封信送回建康,圣上会不会很高兴,并欣然接受。”桓裕拿着手上的信,递给旁边的桓锦。
桓锦接过,看了一下,“只怕这个消息,我们捂不了多久了,我们要不要提前禀报给徐州的刘大将军。”
隐匿不报,到时候查出来,就不好交待了。
“他要是敢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我们就来个死不承认,人在我们手中,还不是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怎么都得把高敬给逼出新郑城,想到这一点,桓裕又吩咐道:“你去,去和来的使者说一声,就说高洽不在我们这儿了。”
“这……三郎,可通知他们,高洽在我们这儿的,是我们。”桓锦瞠目结舌地望着桓裕。
“不是我们,是那位叫致勇的,回去报的信。”桓裕否认,又嘻嘻一笑,“十三郎,不用理会这些,放心,高敬那只老狐狸会明白我的意思。”只有这样,高敬才不敢把高洽在梁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真散播了出去,他便会给高敬来个死无对证。
若是别人就罢了,但是高洽,高敬不敢赌。
他也正是把住这一点,才敢这么做。
桓锦瞧着桓裕信心十足,遂应了声喏,起身去见那位使者。
桓裕重新拿起那封信,没有再看,而是放到屋子里的火盆里烧掉。
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