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呢?”郑纭一进来,满屋子扫了一眼,不见阿罗的影子。
郑绥上前行礼,方道:“回来后,让医者给她瞧过伤口,伤得厉害,所以擦了药后,我就让她先去歇息了。”
“十娘。”郑纭转头望向郑绥,喊了一声。
“今儿这事我问过了,不是阿罗的错。”郑绥转身在一方榻席上跪坐下来。
郑纭一见此,耐着性子,在郑绥对面的榻席上跪坐下来,“十娘,我们不是要追究打架的缘由,而是十一娘今儿的行为,根本就错了,试问,有哪家女郎公然在宴会上打架,还下手那么重。”庾五娘脸上用指甲抓出来的伤口,方才医者已瞧过,很可能会留下疤痕。
“庾五娘下手就轻了?”郑绥抬头望着对面的郑纭,扬头反问一句,又道:“别的不说,她最后用力推倒阿罗的那一下,可是大家有目共睹,阿罗后脑勺都凸出来一个包了。”说起这个来,郑绥就有气,世家大族所养的小娘子,从来都是娇养,哪能经得起这么推搡,“更何况,庾五娘子比阿罗还大两岁,这不是以小欺大么。”
“我可听说了,是十一娘先动的手。”
“是她先动的手。”郑绥没有否认,“那是因为庾家五娘子不留口德,自己招打。”
郑纭一听这话,灯光下,脸色蓦地一沉,“十娘就没有问过她,她当那宴会是在哪,还当是在南苑不成,奴婢仆从打成一团?成什么体统,哪还有半点世家小娘子的斯文。”说到后面,语气带着几分愤慨。
“四郎。”郑绥突然叫了一声,目光盯着郑纭,“四郎不要忘记,阿罗是郑家的十一娘,亦是你我的妹妹。”不再是南苑的婢女。
“她既然有身份。就该做符合她身份的事,试问,与别的小娘子打架撕扯,是一个小娘该做的事吗?”郑纭哼地一声。站起身,望向郑绥又道:“十一娘做错了事,不可能不罚,十娘舍既不得她,就罚跟在她身边的人。除了今晚跟着的仆从,那几位女先生也全部换掉,我会让温翁再挑几位合适的女先生,至于十一娘,在没有学好规矩前,她就不要出门了。”
“四郎。”郑绥急忙跟着起身,“阿罗的几位女先生,到阿罗身边半年都还不到……”
“十娘,我是为了荥阳郑氏的名声着想。”郑纭阻止了郑绥的说情,“另外。明儿我会备份厚礼,带着你们三人亲自去庾府赔礼。”颖川庾氏是后族,如今他们在南地根基尚浅,不能轻易得罪。
“我不去。”郑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重新又跪坐下来。
想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给谁赔过礼。
况且,庾家五娘,素有凶悍之名。
她知道,她今晚是过分了点,怎么说。都是庾大娘的及笄宴,她应该把握住分寸,克制一二才是,可事发后。瞧着阿罗满身是伤,又号啕大哭得厉害,她顿时想也没多想,气愤地拉着阿罗,就吩咐仆从去拉马车,带着阿罗直接从宴会上离去。连刘媪和采茯想拦都拦不住。
等惊动了前面的郎君,还有后院的主母娘子,她已带着阿罗回到了郑家暂时住的院落,这院子,是荆州刺史袁纲,派幕僚送过来给他们的。
待处理好阿罗的伤口,安静下来,郑绥也觉得,方才的行为有些过了,这事,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争闹,但往大了说,很可能挑起两家的不和,方今,他们刚至南地,实在不宜得罪人。
次日,温翁来找郑绥的时候,九娘去找了四郎郑纭。
郑绥结实地挨了温翁的一顿训,“……姐妹情好,相互爱护,这原是好事,但也不能不顾全大局。”一大窜话后,以这样一句话结束。
郑绥只嘻嘻一笑,喊了声阿翁,“我不要去庾府赔礼,要赔礼,也该是庾家五娘子来给九娘和十一娘赔礼。”
阿罗心性简单,昨日之所以和庾家五娘打起来,是因为庾家五娘和旁人说九娘是不祥人,命带刑克,争了几句,阿罗争不过,瞧着庾五娘越说越过分,最后直说九娘是天煞孤星,说阿罗是婢生女,阿罗急了,要拉着庾五娘去找庾家主母评理,拉扯间才动起手来。
她没料到,九娘的名声到底还是传开了,从荥阳如今都已传到南地来了。
若她没记错,庾府的五娘子,也是庶女,只是生母早逝,养在嫡母名下罢了,谁又比得过谁?
温翁瞧了眼郑绥,“我会和四郎说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十娘也别怪四郎,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我知道,知道了。”郑绥忙道。
他们刚到南地,根基不稳,现阶段,轻易不要得罪人。
单这句话,郑绥方才就已听温翁说了不下三遍。
郑绥相信,小心没过错,但相对于四郎的谨小慎微,郑绥更相信若有五兄在,必然不会这么憋屈,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道谦的,况且,是庾五娘先诋毁九娘的,阿罗又受了伤,大不了,当作一场小孩子的闹剧。
一想及此,郑绥的心绪又低沉起来,到如今,阿兄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身在建康的郑七郎君,都已经从建康启程,前来荆州接他们了。
虽不知九娘是如何和四郎说的,但到底,她们三姊妹,没有去庾府赔礼。
只有四郎去过两趟庾府,至于效果如何,暂且不论,四郎依旧会出现在庾府的宴会上,别家的宴会,四郎甚至也会和庾家的人,同榻而食。
但另一件事,却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