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本人比照片中显老,现在看上去他有四十岁出头,梳着一头二十年前流行过的大背头,外套一件土黄色的竖领大衣,里面是一套黑西装,脚上却穿着一双火红色的乔丹篮球鞋。
“咦……你这瓜娃也在咧。”阿萨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金不换进到了办公室内。阿萨来回看了一眼剧局长和铁顾问,他好像感到了屋里有些压抑的气氛,只走了几步,就开始考虑后退了,“剧局,仍额给你带来咧,剩哈的事情你们就看着办,额还有事莫有办完,就不陪你们咧。”
看起来金不换也不是第一次和剧局长见面了,也不见外,先是自来熟地向我们点头笑了一下,之后,对剧亮赔着笑脸说道:“剧局长,有日子没见您了,您倒是一点都不显老。听阿萨组长说,您这是有什么好买卖要关照小号?”
剧局长又拿出一张和刚才一样的清单递给金不换,说道:“要劳烦你跑一趟香g,替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来。”金不换接过清单,没有细看,只是大概地在上面扫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已经把他惊着了,金不换瞪大了眼睛,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名单上面的东西,看完之后,他没敢收下,将清单放还在剧亮的办公桌上,说道:“剧局,您别开玩笑了,里面的东西我虽然认不全,可也知道一样两样的。您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
“让你去交接一下,又不是送你,了不起就是沾沾手,你瞎忌讳什么?”剧亮板了板脸孔对着金不换说道,又向我们这边一仰下巴,对着金不换接着说道:“我们有人陪你去,但是交接的时候我们的人不方便出头,你交接清点完之后,交给我们的人就行了。”
金不换扭脸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扭捏地对剧亮说道:“剧局,您给句实话,这趟算不算是去走私的?您可是知道的,走私这行当我有好几年不碰了。”
铁老道忍不住了,有些挖苦地对金不换说道:“真要是走私就不用你了,清单上面的列表是一位海外华人的捐赠,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们不能出面接收,这阿萨组长才推荐了你来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再联系别人帮忙。”
金不换干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不是同意了吗?各位领导,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人从特别办出发直奔首都机场。好久没有露面的任然终于从地下三层里放出来了。我本来还疑惑着我们这一老二少的组合,能不能看住这只胖狐狸,但是看见他本人的现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顾虑。
两个多月没有见,任然现在看上去比在鬼塜那时又胖了一圈儿,可能是在地下室待久了不怎么活动的缘故,又白又胖的,只是本来还乌黑的头发现在竟然变得花白了。他走了没两步就步履蹒跚地吁吁带喘,只是从大门走到停车场这点距离,他的耳边鬓角处就虚汗连珠一样地流了下来,就像刚刚洗完头似的。我递过去一包纸巾,等他擦了几下之后已经变成一堆湿答答的纸屑了。
任然气喘吁吁地上了车,我和王大众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了后座。王大众看得直摇头,说道:“老任啊,不是我说,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就你现在的样子和你三姥爷比,就像哥儿俩似的。”
听了王大众的话,任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坐在副驾驶的铁老道从后视镜里看着任然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王大众说道:“高个子,你好好看看他,这就是玩火玩大了的下场。”
王大众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任然,嘴里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铁老道的话:“玩火玩大了…这是毁佛的后遗症吗?”
任然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见王大众还在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任然索性眼睛一闭打起盹儿来。
等我们赶到机场的时候,金不换已经提前等候在那里了。他是标准的自来熟,只是昨天见过一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今天再见面的时候已经“小张、小王、铁顾问”地叫着了。可能是剧局长或者阿萨跟他多少透漏过一点任然的事。金不换看见他时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就连称呼都免了。
过海关的时候,由于之前给我们行李办好了免检手续,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在上飞机的时候,任然在舷梯上突然身子晃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差一点就要从舷梯上掉了下去,还好我在他后面抓住了他,掐了人中又按摩了心脏之后,任然才悠悠转醒,我和王大众连拉带拽地将他拉上了飞机。这个小插曲让飞机门口的空姐吓了一跳,过来询问任然这个什么突发病症,还能不能继续飞行旅程。
王大众替任然说道:“没事儿。他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有些低血糖了。放心好了,只要你们的飞机不掉下来,他就死不了……”
三个半小时后,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g国际机场。到达候机大厅的时候,就看见在显眼的位置有三个人正在那里等候着,其中两人的手中各举着一个大纸牌,两个纸牌上面都是写着同样的五个大字——接任然先生。另外一个为首的长得干瘦干瘦的半大老头儿,他皮包骨头的身子外面挂着一套西装,抬头向里面张望着。这正是半年前将铁老道和王大众坑进公安局的龙霸天。
龙老板好像和金不换得到的信息差不了多少,只知道来机场接个人,再交付一些有历史价值的物品,收了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