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泯州辉县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丽江边的水位暴涨,几乎全淹了辉县这个低洼的小县城。百姓们披着蓑衣,拉扯着儿女,担着家物什,来到县城最高的一处山丘上避难。
山丘的最高处,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这会棚子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对着远处江里的滚滚洪水。薄唇紧闭,面目冷凝,一头墨发飞舞着,衣袍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
大雨倾盘而下,可是下到男子头顶上空的时候,雨水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向两边分开了,男子像牙白的衣袍干爽洁净,就像刚从屋里出来一般,滴水不沾。
细眼一看,发现这男子正是被皇上远派去江南救治理水灾的钟离文昊。江南最是富庶,每年都会上缴国库一半以上的钱粮,对于江南水患,皇上每年都特别重视,一到洪涝的季节都会派重臣下去治理。
今年皇上之所以安排钟离文昊下江南,其中原因是想让钟离文昊下去历练,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几位皇爷的推动。
钟离文昊对于皇上的这个安排也没有异议,正好他也想下江南一趟,皇上圣旨一下,钟离文昊就领着两百人的队伍,骑快马出发先行出发。出了都城往南走,刚开始几日还好,雨水不多,后面越接近江南,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大雨每天都肆虐着。
原本钟离文昊想把据点安在泯州城内,可是连日的大雨,拖累了行进的速度。昨日他们刚到辉县,就遇上了百年不遇的大洪灾,江水漫过了河堤,不仅切断了去泯州的必经之路,整个县城也有被淹没的趋势。
钟离文昊只得停留了下来,安排辉县的百姓疏散,等人都疏散完毕,辉县的县衙也被水淹了,钟离文昊只得带着手下的人,一起上了山丘。
钟离文昊望着山下的洪水,面上有几分凝重,辉县都成了这番模样,泯州只怕也不会好。泯州城内屯着五百万担的夏粮,还没来得及送往都城,要是这水灾继续肆虐下去,那五百万担粮食被水冲走,对东吴国绝对是不小的冲击。特别是这会正准备交战的时候,损失了这五百万担的粮食,军粮储备堪忧。
钟离文昊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只见一道道的雨帘往下坠,仿佛要把大地全淹了才罢休。江南水系发达,每年水患也特别严重,而今年更是甚之,难道真的是老天也想考验他?
钟离文昊不信那么多的巧合,他一路已经打听过了,虽然辉县连着下了三日的大雨,可是往年这样的情况也有发生,也不会引发这么大的洪灾,顶多只会出现江水漫堤的情况。
钟离文昊不担心天灾,就怕这是人祸,丽江沿线两千多里,光这下游就有八百里,沿线经过两个大城,好几十个县,村庄农户更是不计其数,如今洪灾泛滥,即使现在消息不通,钟离文昊也能想象下游的惨况。
就在钟离文昊望着天空出神的时候,一个将领走了过来,身上虽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可是身上的衣裳全都湿透了。将领看到钟离文昊站在外头,走过去,不顾地上的泥洼积水,半跪在地上,双手在胸前抱拳,朗声说道:“启禀王爷,丽江上游二十里处,水坝决堤,江水倾泻而下,沿线不计其数的农户田地被淹。”
钟离文昊听了将领的汇报,面上更是沉了几分:“把县令给本王叫来。”
“是,王爷。”将领应声退下,没一会便把身着藏青色官服的县令带了过来,辉县县令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叫庆晚生,是一个举人,去年刚上任。庆晚生此刻身上的官服已经全部湿透,还沾满了泥污,面上也被泥水掩了真容。
庆晚生昨日就已经拜见过钟离文昊,这会看到钟离文昊在那站着,走过去双膝跪地参拜:“下官辉县县令庆晚生,拜见睿王爷。”
钟离文昊缓缓转身,面上肃穆,厉声道:“身为县令,理当有忧患意识,每年江南水患特别严重,每到汛期之前朝廷都会下放公文,要各地检查水坝、河堤,如今不过刚起汛,上游的水坝便已经决堤,你可知罪。”
庆晚生双手撑地,半趴在地上:“回王爷,下官前两月亲自去检查了水坝,发现水坝上有几道手指宽的裂缝,下官当时就把情况上报给了知府,知府回复说水坝上的裂缝由来已久,不影响使用,没有批复银两下来修筑。下官无法,只得派了一些工匠去把裂缝填补上。”
钟离文昊听了庆晚生的话,眼里泛着冷意,朝廷每年下拨清理河道,修筑水坝的银子几万万两。可是真正到了地方上,用来清理河道,修筑水坝的银子不到一成,官场腐败才是江南年年闹水患的最主要原因。
钟离文昊望着庆晚生,见他脚上穿着草鞋,裸露出来官袍里面的衣裳,还能明显看到粗布的补丁,这样的人不像是一个贪墨银两的贪官。“即使你上报知府,上头不重视,可是水坝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决堤,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庆晚生连忙应道:“下官自知有罪,还望王爷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算要治下官的罪,也望王爷允许下官再为乡亲们办点事。”庆晚生秉性正值,自幼被寡母拉扯大,深知民间疾苦,从小苦读,就盼着有天能成为为民请命的好官。
只是奈何官场黑暗,前年中举,因为没人帮衬,处处遭人排挤,最后只当了一个七品的县令。虽然官位很小,但庆晚生并不介意,一心想着为乡亲们谋福祉,如今为官不到一载,心中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