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的青石巷道人际罕至,碚灵二老的尸体留在空旷的小巷中,伤口凝结着一层淡淡的冰霜,封住了血腥的气息,不知还要经过多长时间,才能被这城中的人发现,或者等到宗门中人赶来替他们收尸。
但不管来的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无从得知这两个元婴究竟是为谁所杀,只因崇云灭杀他们的那一剑不仅绚烂至极,也简单到了极点。
虽同是剑修,各人所追求的道却不尽相同。崇云抱着怀中的小弟子,步履沉稳地自巷中走出来,没有再遮掩身形,暖融的阳光照在这一大一小身上,与那巷中阴凉的空气一道,仿佛将巷内和巷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他所走的道不重杀戮,所以方才只是将那阴鸷老者一剑斩杀,将另一人的元婴留下,却是为了用搜魂之术,获悉整件事情的始末。人若身死,则神魂会被引向冥途,再入轮回。神魂乃是人之根本,神魂不灭,就总有再世为人的机会。
元婴修士的神魂比起凡人来,已经是坚韧千万倍,但也抵挡不住这搜魂之术,遭到搜魂的人,轻则神魂受损,无法恢复,重则魂飞魄散,彻底消亡。在修真界中,若非双方仇怨极深,断然不会下这么狠的手,这搜魂术已然不是仙家手段,崇云也不过是偶然在一本上古残本中学会了这门狠绝秘术,今日第一次用了出来。
神魂在极度的痛苦和煎熬中,自然无法隐瞒心中的所有想法,不过瞬息他就从这些庞杂的信息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让手中的元婴在嘶哑的叫喊中烟消云散。
且不说这赤玄老者破碎的神魂究竟能不能支撑到他转世投胎,转世投胎之后又会不会变成白痴,光是从他的神魂中搜索到的信息,就让崇云微微皱眉――原来楚凌云一直就在这截云城中。
得罪宗派,牵连家人,连族中后辈在这里遭人截杀都不曾出头,这种人……实在是叫人生不出好感。
东城与西城之间只隔着一条长街,这些偏僻的巷陌便是两个区域间的最后一道分隔,走过长满青苔的青石路,师徒二人便又回到了这热闹的俗世之中。街市之中的叫卖、孩童的嬉闹,这鲜活的一切像浪潮一样打过来,叫小秀爷这才稍稍放松地松开了紧紧抓在他师尊衣服上的手,却还是明显沉浸在刚才的那场杀戮中,小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崇云对这所谓的楚家天才心生不喜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又回到了清清冷冷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楚逍在热闹的街市中慢慢地走着。走了几步,见着又一处卖糖葫芦的,便缓步行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放到小弟子手里,然后继续向前。
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他便彻底放开了手,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买什么。对活了上千年的剑仙来说,钱财这种东西早已经成了身外之物,碎银子用光了就开始用整锭的银子,整锭的银子用光了就开始用薄薄的金叶子。也幸亏小秀爷看不见,不然他看到自己的师尊这般视金钱如粪土,肯定会忍不住放弃灵霄散人交给他的任务,让他师尊继续不食人间烟火也好,千万别这么糟蹋银子。
今日沿街贩卖一些有趣小玩意的商贩都撞了大运,货摊上不过值几枚铜钱的东西,都卖出了几年都赚不到的天价,让他们拿着手里的金银喜上眉梢,眉开眼笑。
崇云花钱如流水地给自己的小弟子买了很多东西,有糖葫芦,有猴子面具,有布做的小老虎,还有活灵活现的小糖人,纸扎的小风车。楚逍被他高冷的师尊抱着,来什么他就接什么,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的东西已经多得放不下了。
小秀爷:“?”
他刚才一直沉浸在近距离“看”死人的震撼中,也不知道自己接过来的都是些什么,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这整条街都要让他师尊给搬空了,连忙啊地叫了一声,吸引师尊的注意力。
这玉冠白衣的美男子终于停下脚步,垂目看向不能说话的小弟子,顿了顿,才将他手里拿不下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戒中,只留下那个照着他的模样做的小糖人跟纸糊的小风车,淡淡道:“这些先放在为师这里,等到想要玩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你。”
小秀爷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看上去像是不高兴跟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分开,实际上心里却在默然地想着,自己大概永远也不会有再想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拿着师尊买的小糖人跟小风车,心中不由地生出了点感慨:年长者在给这个年龄段的幼儿买玩具的时候,审美还真是惊人的一致呢。即使是像崇云这样的返虚期剑仙,也完全没有想过送他一把小木剑之类的。
楚逍一手拿着小糖人,一手拿着小风车,对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玩这些孝子的东西感到无奈。不过当风吹动他手里的小风车,风车叶子转动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又很快吸引了看不见东西的小秀爷的注意力。阳光洒落在他可爱的小脸上,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整个人却被晒得暖洋洋的,渐渐就在这阳光中轻松起来,把那两个死掉的老变态忘在了脑后。
他想道,像这样一边举着呼呼转的风车,一边由师尊抱着走,也挺好的嘛。
崇云带着楚逍回到万宝奇珍楼,他在楼中订下了一株千年份的乌金草,还租用了万宝奇珍楼的一间炼丹室,只因在门口察觉到那两个元婴不怀好意的窥视,才借口带弟子出去走走,将那两人引到了巷中,最后一剑斩杀。
他虽样貌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