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说的这些当然是有道理的,若只是想击溃三部匈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他现在想要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在云中彻底解决匈奴的威胁。
这样一来打的应该是歼灭战,而不是破阵赶羊战。
“事关重大,你容我考虑考虑。”
“你——”
眼看周兴要急眼,李轨赶紧拍拍手,围屏一开,只见三头肥壮的大白羊被赶了进来,那鼓鼓囊囊的奶泡子看着就那么诱人。
周兴的眼睛立即直了。
李轨趁机脱身,这种低俗的玩意儿他才不稀罕呢。
战机稍纵即逝,这话说的没毛病,他的儿子已经成熟,早已经过了那种满嘴跑火车的年纪了。若不给他一定的支援,就会错失良机,但若出兵增援,弄不好就让云中的筹划功亏一篑。两汉四百年匈奴始终是个威胁,难道大卫也要重蹈覆辙?
委实难以决断啊。
因为苦闷,这天的小朝会李轨请假没去,整个上午他都躺在床上看书,一上午都看那一页。清秋滑了进来,面色阴沉,冲过来拧着他的耳朵霸气地责问道:“说好了昨晚陪我睡觉,为何失言?”
李轨心里厌烦透了,这女子生性粗蛮霸道,仗着一身好功夫,简直是吃定自己了,而且不分场合,随时跟你放刁。
“有朋自远方来,不得招呼招呼吗?别生气,今晚补上。”
李轨好生安抚,免得耳朵受罪。
“我要你现在就补。”
清秋霸气外露,而且说要就要。
“哎呀你……”
这种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感受的粗鲁让李轨很无语,他拼命抵抗。
“犟是吧,信不信我扇你耳光。”
“你——”
李轨屈服了,这女子说到做到,而且出手很重。
清秋如愿以偿,将万乘之君斩落马下。
李轨脸上赔笑,心里苦恼,特么的这都叫什么事,自己堂堂的万乘之君,手握天下兵马,麾下何止百万,居然被一个野丫头如此放肆地欺凌,天理公道何在。
“我……”
“别动!不听话是吧,信不信我扇你……的小鼻子。”
清秋的小脸红艳艳的像朵桃花,这女子蛮横归蛮横,但也有温柔的一面,而且一旦温柔起来简直是要人的老命。
李轨甘心受她奴役,这或者也是一个原因。
……
事后趁着姑娘呼呼大睡,李轨悄悄地溜出宫去。
遇到不决之事去东安坊几乎成了一种固定的操作模式。
东安坊只是一处普通的平民区,居民多是一些家境殷实的小商小贩、中下层官吏和少数致仕归隐的中级官员。
如贾诩这种级别的却是绝无仅有。
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贾诩的真实身份,因为贾诩已经隐居很多年了,两年前他甚至连资政院资政的职位也辞去了,现在完全是布衣一个。
老头自己把自己养的精瘦,但是气色很好,双眸炯炯有神,步履异常稳健。
他似乎预知到李轨要来,早就穿戴整齐迎候在仪门内了。
天子莅临,闲人闪避。
作为天子的首席谋主,即便贾诩如今是布衣白丁一个,身边伺候的人依然很多,这中间有好几个是锦衣卫派来保护他的。
贾诩的宅邸不大,但也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这是在李轨的特别关照下宫务局出资购入隔壁的一座宅子后改建的。
人年纪大了,他又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人,所以应该有一个养生的地方。
花园就是花园,一个池塘,周围是花木,用假山建造了很多空间,用绿植与外面隔绝,这是一片只属于室主人的天地,除了一座小小的亭子,别无其他的建筑。
贾诩的书房与花园只隔着一道墙,有一扇小门沟通。
不做官,不参政,读书,写作,讲学,调研,游历,备咨询。
这就是贾诩的全部生活,本质上他是一个生活在书斋里的人。
正因为他的超然地位,才让他得以用另一种视角来看问题。
“匈奴人之所以连番入寇,不是因为他有多强大,而是他的心情很急迫。勰昆现在是大而不强,短短三五年内吞并部族三十九个,拥有控弦之士四十万,这份实力给冒顿,他可以再来一次白登之围,但他只能像盗贼一样入寇抢劫。不是他不想成为冒顿那样的强者,而是他实力不济,为了维持看似强悍的外表,他不得不连番内寇。”
这个观点很新奇,李轨精神为之一震,说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沁儿在西域动手,勰昆非但不会分兵援助,反而会……全力攻打云中?”
贾诩微微颔首,呷了口茶。
现在他也习惯了喝干茶叶子,跟李轨不同,他对喝干茶叶子很有研究,几乎已经到了专家的地步。
“四十万控弦之士勰昆或者是有的,但要驱使这四十万人远涉万里,驰援西域,他做不到,所以他必定会猛攻云中,使一个围魏救赵的手段。这岂不是正中陛下的下怀?”
李轨心中暗惊,他跟赵云定下的计谋,除了李丕可从来没跟第三个人提过。
躲在书斋里的贾诩居然一眼看穿,真乃神人也。
李轨哈哈大笑,问贾诩:“不知子龙此计如何,先生给点评点评。”
贾诩拧了下眉头,表情很严肃:“计是好计,只可惜了子龙将军。”
李轨心里咯噔一下:“先生的意思是……子龙会出事?”
贾诩道:“子龙以身为饵,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心。勰昆急于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