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一方本来就无地利,如今天又黑,天时明显也在守城的一方,这仗打起来无疑便艰辛得很,这不,在东郡军的坚决抵抗之下,幽州步军损失着实惨重无比,这才开始攻城不到一个时辰,折损便已近
了三千,攻城部队也已换了三茬,饶是如此,公孙明也自不曾有丝毫的心软,强硬地继续四面围攻个不休。坚持的代价虽巨,可终归是会有收获的守军一方虽是决死之心甚坚,奈何事先的准备却是不足,随着檑木滚石的耗尽,东郡军很快便力不能支了,在幽州军接连不断的狂攻面前,城防处处告急,哪怕
刘延率领最精锐的五百亲卫四下救火,也难以扭转颓势,战至戌时末牌,北城率先被赵云督军攻破,大批的幽州军将士很快便欢呼着沿城门冲进了内城之中,到了此时,东郡军已再无翻盘之可能。
“天欲亡我,天欲亡我啊!”在遭到从北城迂回而来的幽州大军全力一击之下,东城也很快便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面对着兵败如山倒之势,刘延已是心丧若死,狂呼了几声之后,悍然用佩剑抹了脖子,他这么一死,残余的东郡军将
士自是再无丝毫的斗志可言,很快便全都放下了武器,至此,黎阳重镇已被幽州军一举攻克
“报,禀军师,不好了,刘使君战死,黎阳城已被贼军攻陷了!”延津大营中,几乎一夜未眠的郭嘉正自在大幅地图前殚精竭力地绸缪着渡河作战之可能性,却听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浑身大汗淋漓的报马已从帐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头便跪倒在地,惶急
不已地嚷嚷了一嗓子。
“什么?怎会如此?”
尽管早就知晓河内郡战局堪忧,可郭嘉却万万没想到局势会败坏得如此之快,心惊之余,脸色瞬间便是一白。
“回军师的话,上计掾司马懿附逆,献了轵关,并引贼军偷袭孙观所部,孙观战败降贼之余,赚开黎阳西门,引贼军大举入城,刘使君力战不降,自尽殉国了。”
见得郭嘉失惊若此,前来禀事的报马自是一刻都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战事之进展简单地道了出来。
“噗”
听完了报马的陈述,郭嘉脸色时红时白地变幻了好一阵子,末了口一张,鲜血顿时便狂喷了出来,其本就不甚壮实的身子晃了晃,竟是就此向后倒了去。
“军师。”
“来人,快传郎中!”
这一见郭嘉吐血而倒,帐中随侍人等顿时便全都慌了神。
“某没事,快,将此锦囊送去许都,交予丞相,快去,快去!”郭嘉脸色虽已是难看到了极点,可依旧强撑着不曾陷入昏迷之中,只见其一伸手,已哆哆嗦嗦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个小锦囊,在递交给身旁亲卫的同时,颤巍巍地叮嘱了一番,旋即便见那名亲卫含泪
应了诺,疾步便冲出了中军大帐
“禀主公,司马懿带到。”一夜未眠的人可不止郭嘉,大胜之余的公孙明同样一夜都不曾合眼,一直都在与庞统等心腹商榷着河内郡的善后事宜以及下一步的战略方针,这一忙,就足足忙了个通宵,匆匆用过了早膳之后,又着人去
将归降的司马懿唤了来。
“嗯,传。”
听得司马懿已到,公孙明也自无甚多的言语,挥手便吭哧了一声。
“温县司马懿见过主公。”
前来通传的亲卫去后不多久,就见司马懿已昂然行进了帐中,冲着公孙明便是一个长鞠。
“某久闻仲达老弟之贤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好,甚好,来人,看座。”
如今的司马懿其实不过只是小有名气罢了,可对于公孙明来说,此人之名声却是如雷贯耳来着,当然了,断然不是啥好名声就是了,但这并不妨碍公孙明先表现一下礼贤下士的风范。
“谢主公抬爱。”
面对着公孙明的嘉许与格外的恩赐,司马懿表现得落落大方,既不矜持,也无丝毫的惶恐,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在蒲团上长跪而坐了下来,双手按于膝上,好一派的名士之洒然。
“仲达贤弟此番既有献轵关之功,又有献计破孙观之妙手,更难得的是还能绸缪出赚黎阳之伟业,可谓功莫大焉,河北能如此顺遂而定,皆有赖贤弟之不世奇功也。”
公孙明嘉许地点了点头,不吝美誉地又将司马懿狠夸了一番,可说来说去,就是没说要如何重赏于其。
“主公过誉了,末将实当不得如此之谬赞,今河北虽初定,然,依末将看来,内忧尚在,外患亦恐将至,实掉以轻心不得。”
司马懿显然是想在公孙明面前好生表现一下,于逊谢之余,紧着便指出了时局的隐忧之所在。
“哦,不知贤弟可有甚教我者,还请不吝赐教可好?”
公孙明先前那一番话里本就藏了个尾巴,就是想引导一下司马懿,而今一听其果然谈起了时局,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作出了副虚心求教之模样。“主公,请恕末将直言,冀州、河内郡皆世家众多之地,若不能安而抚之,却恐有乱,至于外患么,窃以为曹贼不久后必然会向盘踞于夏阳的马孟起下狠手,一旦马孟起被灭,则河东必战端大起,真到那时
,我河北之地怕是难有个安宁了的。”
哪怕明知公孙明素来不喜世家的盘根错节,可身为世家子弟,司马懿还是想为世家争取上一下,当然了,他要谈的重点并不在于该如何对待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