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杰当然知道一点原因。他想,干爹之所以不愿意明说,或许也与陈启刚的快速爬升有一定的关系。
想当年,在级别上,何保国比陈启刚高出了sān_jí,然而随着十几年的过去,陈启刚不但在工作上已经赶上,与他持平,而且在享受行政级别的待遇上甚至还高出了一小步。虽然何保国不可能因此心里不舒服或者心生芥蒂,他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但是要他反过来将工作上的烦恼向陈启刚倾诉,也稍稍有点难度。搞得像是下级向上级工作汇报和寻求支持一样,这点面子,何保国还是会保持的。
陈启刚也许也意识到这个微妙的变化,因此他没有在电话里问何保国,而是迂回的从陈康杰的这里打听。陈康杰就在黔州上学,周末时常去何保国家打牙祭,多多少少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可能与新来的省委书记有关系吧。”陈康杰没有把话说透,一点为止。
近来由于忙美国的事情,陈康杰也没有过多关心黔州省内的局势,与何保国的沟通也少了一些。他打算等开学回去之后,再好好再沟通一下。
其实相比来说,何保国的日子要舒坦许多,起码他只是常务副省长,上面还有一个司马省长顶着。而司马阔的日子就真的不太好了,处处受到省委书记刘红军的掣肘,还得帮下属分担压力。省委书记是一把手,掌握大局,原本按照相关规定,政府的工作有很大的自主权。可是真要遇到喜欢抓权的书记,那也是日子难熬。
所谓一把手,所谓掌握大局。意思就是事事都可能插手,事事都可以发表指示。至于最后大事上听谁的,就看书记和省长的觉悟和政治手腕了,觉悟高的话,书记会尊重省长的建议,省长也会维护书记的权威,政治手腕,更多比的是实力和袖里乾坤。
其实按照司马阔在省内工作那么多年,全省上上下下的工作都很熟悉,人脉也应该不是初来乍到的刘红军可比。按理说他应该占据上风才对,最起码也可以和何保国联合起来,将省政府治理得水泼不进,可结果却是刘红军处处指手画脚。
外人看来或许会奇怪,实际上那是因为目光不够远或者对内在的情况不太熟悉,才会有那样的偏颇判断。就算是陈康杰,他现在也没有看清楚内在的深刻状况。一切自有回去之后,与何保国深入详谈了,才可解惑。
接下来,陈康杰又与父亲聊了不少他工作上的事情,直到夕阳西沉,母亲在楼下喊吃饭的声音。
陈康杰跟着父亲踏出书房门,父亲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站在身后,陈康杰看到父亲的身影清瘦了少许,一时间有些惆怅。
说来也是,作为一座有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的市委书记,各方面的工作千头万绪,事事需要操心。一时间陈康杰心里闪过一丝矛盾,也不知道重生后促使父亲一步步爬到高位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父亲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科员,想必绝对不会去想那些头疼的国家大事和民生点滴,估计也就是在谋划怎么退休,退休后怎么生活罢了。
扶着下楼的木制楼梯摇了摇头,陈康杰努力将心中的“荒唐”想法甩开挥去。每个人都有其价值的体现,父亲或许不怕到高位生活是简单了,可是他的价值却缩水了。就像陈康杰自己,他现在就算整天在家躺着吃,他的财富也吃不完。可他要是真那么干,那么他的价值就会由广阔的大海缩减成一条涓涓细流,而且溪水还不怎么清澈,随时面临着断流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