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南齐皇帝萧昭业依靠高超演技获得皇位,登基后却原形毕露,不理朝政,只顾玩乐,给阴谋家上下其手提供了机会。
宰相萧鸾,是南齐开国皇帝萧道成哥哥的儿子,萧昭业的叔祖。萧昭业几次要杀萧鸾,几次都在犹疑不决时被人劝阻。犹豫就是政治斗争的大敌,萧昭业犹豫没杀萧鸾给他带来不可逆转的灾难,公元494年,萧鸾发动政变,杀掉萧昭业,立萧昭业的弟弟萧昭文当皇帝。4个月后,萧鸾再杀掉萧昭文,取得帝位。
萧鸾的帝位并不稳固,因为他的皇族血统太疏远。为了根绝后患,他把萧道成和萧赜的子孙,屠杀罄尽。每逢他晚上焚香祷告,呜咽流涕时,左右侍从就知道一定有血案即将发生。
萧鸾在十指沾满皇室鲜血后于公元498年病死,16岁的儿子萧宝卷继位。萧宝卷性格内向,很少说话,不喜欢跟大臣接触,只喜欢出宫闲逛,可是却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每次出宫,都先行戒严,为了预防有人从门缝偷看,凡他经过的街道,两旁房舍,都要空出来。皇家卫队前驱的鼓声一响,平民就像听见紧急空袭警报,狂奔而出向四方逃命。
萧宝卷每个月都要这样出游二十多次,而且方向无定,忽南忽北,忽东忽西。尤其是夜游,霎时间鼓声震动屋瓦,烛光照天,卫士塞满道路,平民从梦中惊起,出奔躲避。偏又处处戒严,不能通行。男女老幼,左奔右跑,哭号相应,不知道御驾到底从什么地方经过。有一个孕妇来不及逃走,被萧宝卷看见,下令剖腹,母子齐死。又有一个害病的老僧,无力逃避,躲在草丛里,萧宝卷下令射箭,老僧遂死于乱箭之下。
萧宝卷邪恶的老爹萧鸾生前常提到萧昭业对自己犹疑不决的往事,告诫萧宝卷说:“动作要快,不要落到人后。”萧宝卷深记这个教训,所以杀人时疾如闪电。猜忌一动,杀机即起;杀机一起,即刻行动,不作任何考虑,也无任何预兆或迹象。
不过一物降一物,萧宝卷也有克星,就是他的贵妃潘玉奴。潘玉奴出身小商贩,后来沦为歌姬,地位卑贱,但她美艳动人,入宫以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把萧宝卷迷得神魂颠倒。为讨美人欢心,萧宝卷重新建造宫殿,极尽奢华。出外游玩,潘贵妃乘坐小轿,萧宝卷骑马尾随其后,像个仆从,众人议论,萧宝卷也不在意。
潘玉奴出身市井,为讨她开心,萧宝卷在宫中搭个市集,所有宫人都进行角色扮演,卖肉的、卖酒的、卖杂货的,一应俱全,潘玉奴做市场管理员,萧宝卷帮助维持治安。有任何买卖纠纷,都由潘玉奴裁决。萧宝卷还用黄金凿成莲花模样贴在地板上,潘玉奴赤脚在上面袅袅婷婷,翩翩起舞,步步生莲花,场景美轮美奂。
但世间的定律就是这样,过于美丽的事物总是不会长久。萧宝卷的倒行逆施导致反叛不断。公元501年,萧宝卷的族叔萧衍拥立萧宝融从荆州起兵,打进建康城。萧宝卷被反叛的乱军杀死。萧衍想把潘玉奴收为己用,但有大臣说红颜祸水云云,于是一尺长绫绞死了这个可怜的美丽女人。
萧衍扶持的傀儡皇帝萧宝融只是萧衍打起反叛大旗时的金字招牌,当一切尘埃落定,这块招牌也就失去了意义,第二年,公元502年,萧衍从萧宝融手里接过传国玉玺,南齐立国23年,被萧衍的南梁替代。萧宝融遵照旧例,喝的烂醉之后被萧衍派去的杀手弄死。
从宋文帝刘义隆暴卒的453年到梁武帝萧衍篡齐的502年,近半个世纪,南朝昏君暴君辈出。看这段历史,感觉没有最离奇,只有更离奇,每个昏君暴君都在挑战读者的视觉极限,而且花样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
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哪个朝代的末代皇帝不是被拿来嘲笑、糟蹋、甚至是污蔑的?只不过立国时间长的朝代,后世子孙有充足时间为前任皇帝歌功颂德,篡改历史。而立国时间短的朝代,皇帝的宫廷丑事就容易被揭露出来,流传下去,甚至被后来的朝廷政府放大或者根本就子虚乌有的污蔑,从而反证当代朝廷的伟大,愚弄百姓。
有时候历史上的暴君如秦始皇、隋炀帝,穷尽民力所做的很多都是荫泽后世的大工程,做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大事。但栽树的前人“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当时的老百姓当然心存怨言,甚至起义反抗。更加悲剧的是,后代汉高祖、唐太宗是这些大工程的实际收益者,却为了提高自己,不断污蔑前代帝王。于是这些“暴君”里外不是人,真是比窦娥还冤。
从另一个方面说,昏庸的皇帝并不一定对人民是坏事。比如上面讲的刘宋后废帝刘昱,每天横冲直闯,见人就杀的罪名。其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在建康城里乱窜,当政那几年,一共能杀几个人?现在的官富二代开豪华跑车撞死的人都比他多吧。再说刘骏爱财,跟官员赌博,把钱赢进小金库,可一个刘骏,每年他到底能败坏多少财产呢?
咱们再来看看领导了“元嘉之治”的传统名义上的名君刘义隆,他倒是不贪不色,廉洁奉公,可他把老百姓积累的财富都用来和北魏帝国作战了。几场南北大战下来,国贫民穷,而且因战争死亡的人民何止几万几十万。这些损失,是几代足不出首都的昏君加在一起都望尘莫及的啊。
大时代来临时,经历那个时代的人可能并不自知,他们在那个时代里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