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我们说到元禧“蹩脚”的谋反被元恪轻而易举的的平灭了,而这个事件导致元恪更加猜忌他的叔叔们。其实,探讨到底是元恪先猜忌还是元禧先谋反已经没有意义,这二者更有可能是互为因果,只不过比起浩荡皇权来讲,元禧的力量太过渺小,所以他的悲剧就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我们在“急流勇退”的章节曾经跟大家介绍过孝文帝元宏的几个兄弟,如果大家有印象,应该还记得元宏的四弟元羽,史载帝国广陵王元羽也是一个人才,当年元宏迁都洛阳后,元羽就留守旧都平城,除了捍卫帝国北疆之外,元宏每次南征,都是元羽在北方六镇负责征兵工作,支援南线战事,很得元宏器重。不过后来元羽在和裴叔业的“涡阳战役”中,被裴叔业打的大败,丧师辱国,被元宏责罚,暂时淡出了国家核心管理层,元宏死时安排的辅政大臣中也没有元羽的影子。而此时,元恪罢免了元勰等几个摄政王的权利,却又想起了他的这个四叔,要任命广陵王元羽为司徒。没想到元羽却推辞道:“当年彭城王元勰要辞职不做司徒,陛下却强迫他担任。如今,陛下刚刚罢免元勰的司徒职位,马上就让我代替他,这样一来微臣我一定遭人非议,所以我不敢领命。”于是元恪只好任命元羽为司空。
根据魏晋时代的官制,司马负责军事,司空负责祭祀、水利等杂活,而司徒则管理官员任免以及日常行政,不难看出,在没有战事之时,司马在首都只是个虚职,兵权其实还在皇帝手里(司马空有其名,其实京城防卫都掌握在卫尉或卫将军手中,没有皇帝命令,谁也动不了一兵一卒),真正能够帮助皇帝处理繁杂行政事务,总理全局的其实就是司徒一职。元羽不肯领命担任司徒,也可能他所说确实是心里话,但在皇帝元恪看来,元羽的动机就不那么单纯了。从元恪的视角看,四叔元羽就是不肯接受司徒一职,很有可能就是替元勰打抱不平,推脱司徒重任就有看皇帝笑话之嫌,而接受司空的职位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糊弄皇帝的权宜之举了。
元羽让皇帝不爽,自己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史载元羽任职司空不久,就和员外郎冯俊兴的老婆私通,一次元羽趁夜色前往寻欢,结果被冯俊兴捉奸在床,一通毒打。元羽小身子骨怎能遭此大难,没过多久,元羽就死去了。史书的记载让人生疑,堂堂帝国广陵王元羽居然被一个不在编制的“员外郎”打死了!?这个凶手冯俊兴在史书中也就仅此一按北魏立法,“***子”是否是死罪,但就算“是”,也应该交由司法机关审理,而不应该以“报私仇”的方式解决,否则将置帝国法律于何处?但冯俊兴居然敢在王爷头上动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本身就是元恪想置他的四叔元羽于死地的一出欲盖弥彰的闹剧。
随着元禧和元羽的死去,元恪的叔叔们只剩下五叔元雍、六叔元勰和七叔元祥了。五叔元雍是个看破红尘不理政事的王爷,孝文帝元宏就曾经评价过他,“老五率性自然,深浅难测,或许能够大器晚成吧。”这样一个“享乐派”,当然对当今皇帝元恪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元雍就根本不在政治野心家的思虑范围之内,反倒这还保他一路平安,但最终元雍还是身死黄河岸边,此乃多年以后胡太后乱政时期的后话了,我们以后再表。而元恪的六叔元勰和七叔元祥又怎样了呢?
我们之前说过元恪因为猜忌自己的皇叔,又为了紧抓权力,亲自罢免了当时元禧、元勰、元祥的“辅政”权力,而改为自己临朝听政。但是相像很丰满,事实却往往很骨感,复杂的朝政让元恪不堪重负,所以他不得不倚重自己的舅舅高肇以及亲家于烈等人帮他干活。但是,高肇和于烈熟悉政务也需要一定时日,于是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期,元恪再次搬出元祥,封他为司徒,进入国家中枢权力机关,共同决策国家大事。虽然元祥也是亲王,但是他的威望比起元勰那是大大不如,也就相对让皇帝放心些,所以元祥的再次出山也是顺理成章之说。
史书记载元恪的七叔元祥(孝文帝元宏的小弟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元宏在世之时,就非常喜爱这个聪明伶俐的老七,经常带在身边帮助自己处理事务。但是随着元祥年纪的增长,我们可以从史料中看出元祥是一个心胸狭窄,贪婪奢侈,喜好权力的王爷,和他的六哥元勰简直就是正反面。他在皇帝面前弹劾过元澄、中伤过元勰,上蹿下跳,喜欢折腾。不过当年他在皇帝面前说元勰“坏话”之时,也一块被罢黜了“辅政大臣”的时候,元祥也着实下了一跳。
史书记载当年元恪亲政之时,让皇家禁卫军“押送”元禧、元勰、元祥三位亲王入宫,这三个王爷共乘一辆大车,在戒备森严的宫城中穿行。元祥的心情自不必说,元祥的亲妈高太妃,惊恐异常,乘坐一辆小车,尾随在大车后面,一面追,一面嚎啕大哭,认为元祥必死无疑。没想到后来元祥居然平安回府,只是被罢黜了“辅政王”的官位,于是高太妃对元祥说到:“从今往后,再也不盼望什么荣华富贵,只要我们母子平安,我和你宁可去扫街为生。”
高太妃的一席话可谓是警世恒言,和宋顺帝刘准的“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在帝王家”联系来看有相映成趣之妙(参看“萧齐代宋”)。可是,人就是这样一种“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