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牛角声响起到现在,夺羊其实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从起点到那根五丈高的旗杆总共只有数里距离,自始自终就在前面疾驰的数名氐羌勇士,现在已然过了半程。
连赤口中叫着不让伊斯塔失望,心里惶然想着在青老师面前丢了脸怎么得了,恨不得给身下马儿插上翅膀。
路小石倒是想得不多,不过既然是全身心去做一件事,那自然也是极竭所能,将马速提到了极致。
前方数名氐羌勇士显然也是极速而驰,路小石二人虽像风一般追着,却始终没有拉近距离。
眼瞧着那高高的旗杆越来越近,连赤急道:“路路,弃马吧!”
路小石知道连赤的意思,即是剩下的路程不多,若他二人弃马飞掠,速度必然会更快一些,而他刚好也正有此意。
不及回话,他却突然眼睛一亮,道:“赫赫,冲了!”话音未落,前方围观的氐羌汉子已发出一片惊呼。
原来前方数骑氐羌勇士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人仰马翻,有三匹马儿惨嘶倒地,将背上的勇士远远摔出,余下数匹马儿则前蹄高扬,骤然止步,马上的氐羌勇士纷纷飞身弃马。
连赤也看得分明,喜之不禁,脚踩马镫弓起身来,兴奋而又紧张地向前冲去。
百十步距离,在如飞的马蹄下转瞬即到。
路小石定睛瞧着前方的草地,看着那三匹仍倒地不起的马儿和咬牙呻吟的氐羌勇士,突然喝道:“弃马!”
连赤随声而起,惊鸿般从马背上飞掠而出,与路小石同时落在数丈开外,而身后两匹冲刺的马儿则突然扑倒,惨嘶声中隐有骨折的声音响起。
路小石落地时手掌轻撑草地,同时眼睛四下一瞟,便明白了原因。
草地上不仅仅是伊斯塔说的那样,到处布满了坚硬的石子,极易垫了马蹄,更有不少坑洼和蓬松的土凸,像是专门针对马蹄设下的陷阱。
“嘿!小样儿!”
连赤则一直盯着前方氐羌勇士的动态,落地后并没有停留,足尖一点又飞身掠出,道:“不过忘形境而已,还敢和连爷争!”
路小石抬眼看去,见五道身影在草地上飞掠腾挪,极是灵敏矫健,当不及多想,也飞身掠起。
前方五名氐羌勇士是最早进入十八勇士之列的,个个都是修行者,且正是连赤判断的忘形境界,在遭遇变故后他们只是略略慌乱片刻,便又继续向旗杆掠去,此时已到了旗杆跟前。
但正如连赤所说,五名氐羌勇士不过是忘形境而已,又岂能和初神境的身手和速度相比?
路小石身形微闪,便掠出十数丈远,而先行一步的连赤,则已掠过稍微落后的三名氐羌勇士,直接扑向另两名已触摸到旗杆的勇士。
这两名勇士仍然表现了高度的默契,一人抱着旗杆,身体忽地往下一缩,另一名人则脚踩前者肩膀,单手轻扶旗杆,大有顺着旗杆一跃冲天之势……
然而他到底没有冲天。
连赤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旗杆上,出现在那人头顶上,他似乎没有抱稳,顺着旗杆呲溜一声滑了下来。
那名正向上跃起的勇士迎头撞上天降肉堆,闷吭一声跌落下来,他身下的那名勇士也被压倒在地。
连赤抱着旗杆转了半圈才小心着地,双手在衣襟上使劲擦了擦,看着脚下两名昏迷的氐羌勇士,歉意道:“我瘦了这么多,一时没把力道掌握好。”
那三名紧随其后的氐羌勇士迎头而来,虽然眼中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明白出了什么事情,齐齐地怒喝而上。
连赤眼中本来真的有一丝歉意,但看着三名勇士扑来后就瞬间变成了不屑,他既没避也没闪,反是张开双臂扑上前去。
一声闷响,他一把拦住三名勇士,硬生生将其压倒地草地上,后者像是被巨石压得出不出气来,翻眼昏迷过去。
路小石稍落后连赤一些,眼中看清旗杆下的形势,本意欲从后面搞搞这三名氐羌勇士,但在空中便见着连赤兴致颇为不错,也就不想着扰了他的雅兴,紧急扭身避开。
连赤乐呵呵地爬起来。
路小石摇头道:“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这是他的真心话,毕竟所谓的十八勇士,最厉害的也不过眼前这几名忘形境,何况还有数人直接就是强壮一些的普通人。
对于这些勇士来说,他和连赤的初神境身手就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手,双方实力相差太远。
“游戏就是游戏,实在无聊,也不知道伊斯塔高兴个什么劲儿。”
待十数名氐羌汉子将五名勇士抬走后,路小石一边摇头,一边掠向旗杆,想着虽然无聊,但好歹也要有始有终,把上面那只羊给摘下来。
他一掠便是两丈多高,如猿猴一样稳稳骑在旗杆上,单手吊着旗杆,仰头确定了羊的位置,便欲再掠身而起。
就在这时,一道沉重而执拗的力道顺着足下传来,不防之下他的上跃之力瞬时被强行消抵,身体顺着旗杆吱吱滑下丈许。
“我靠!”
路小石抱着旗杆,低头看去,诧然道:“你有病啊!”
“路路!”
连赤一手抱着旗杆,一手抓着路小石的脚踝,英俊无敌的脸上布满贱笑,嘿嘿说道:“咱们是一伙儿的。”
“对啊!”
路小石奇道:“然后?”
连赤笑得更贱,道:“但那是先前!现在我们既然没有对手了,那再说咱们是一伙儿的,也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