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吾浪微微犹豫,迎了上去,拱手道:“见过草儿姑娘!”
女子正是草儿,虽然衣着如春,但眼神并不如许吾浪感觉的那样温暖,反倒是冷冷的忧伤,见着许吾浪后怔了半晌,道:“还我银子!”
许吾浪平生唯一一次欠别人银子,就是斗地主输给了草儿,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接,不禁面上微热,道:“愿赌服输,欠债也该还,只是我身上并没有银子,还只有下回再还。”
草儿点了点头,默默向松林走去。
许吾浪对草儿谈不上熟识,但也算有所了解,对她这个近乎无礼的举动并不意外,只是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时颇有不解,想着简简单单或者傻傻乎乎的一个丫头,怎么看着极有心事?
太子是被先皇谋害的真相并没传入世间,但唐河许家仍然得到了些消息,至少他已经知道那事和草儿并没有丝毫关系。
想着曾经误会她害了太子,更觉得她此时的背影颇为落寞,他心中突然不忍,道:“草儿姑娘,你要去哪里?”
草儿缓缓回过身来,想了想道:“说话。”
许吾浪脑中极快地闪过以往和草儿打交道的情形,极快地分析她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去和老张说话?”
草儿没作声。
她想着自己应该不是去和老张说话,只是想去问老张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
而这个问题,除了他自己以外,这世间便只有老张一个人能回答了,他和老张的情谊,她可是清楚得很。
而她同样清楚,就算问了这个问题,现在的老张也不可能回答,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许吾浪见草儿默而不语,认定她果真是要到老张坟前去自话自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但心中止不住越发觉得她楚楚可怜,道:“皇宫里的那件事,我也听说一些,其实老张的死和你并没有关系……”
草儿眼神一亮,似乎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但紧接着眼神又黯了下来,想着老张已经死了,他便永远不和我说话了吗?
许吾浪将草儿眼神中的细微变化看得分明,道:“况且据我所知,当时不仅是你的剑刺中了老张,那家伙的软刀也刺中了老张,所以说……”
“你去哪里?”
草儿突然问道,眼神莫名变得无比坚定。
面对这个与众不同的丫头,许吾浪虽然有所准备,但草儿毫无逻辑的问话仍然让他有些意外,怔道:“回唐河。”
草儿快步过来,道:“我随你回去。”
许吾浪再怔道:“随我回去?”
草儿纠正道:“随你去唐河。”
…………
路小石蓝衫白巾,睛黑唇红,尤其翻身跨上那匹晋王府最名贵的高大黑马时,更显英姿勃勃、fēng_liú洒脱。
他向站在府阶前相送的郑雄、路平挥手一笑,便策马而去,说不出的潇洒随意,急得兰子君赶紧呼唤慢些慢些。
看着两骑远去,郑雄欣慰一笑,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路平,道:“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路平嘴角噙笑,眼睛却狠狠甩出一个也不看看是谁生的的眼神。
郑雄赶紧笑道:“随你!”
路平佯瞪一眼,道:“可性子却随你,我让他跟着青衣夫人一道,他偏不肯,又只带一名侍卫,多少有些不放心。”
郑雄陪笑道:“时隔十年重启唐歌,江湖中许多门派皆欲朝贺,便不比以前的唐歌那样简单,少不得有许多杂事,需要青衣夫人提前去帮衬,小石又帮不上什么忙,提前去做什么?”
他看着路平,再道:“至于不放心那就更不该了,你儿子是什么身手你还不知道?除了你们这几人,世间也难有对手了。”
路平抿嘴一笑,道:“都说慈母多败儿,其实你这个当爹的……”话未说完,她突然侧首向左看去,道:“我感觉石儿应当是喜欢草儿的呀,为什么他有些不乐意这门亲事?”
郑雄也看向左侧,见远处出现一顶青绸小轿,摇头道:“我也纳闷了,起初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又觉得这流水也不是无情,否则也不会郁郁寡欢,但既然不是无情,为什么他又不愿接着这朵落花?”
路平瞪道:“你一身境界下去了,耍嘴皮子的功夫倒上来了!”又叹道:“草儿也让人纳闷,那日的反应你也看见了,明明欢喜的紧,为什么后来石儿去夏府那么多次,她竟一次也不见石儿?”
郑雄沉思道:“害羞?”
说话间,小轿近了,路平迎了上去。
帘动人出。
夏夫人面色惶恐,匆匆向郑雄见了礼,便紧握着路平的手,道:“姐姐不好了,妞妞走了!”
路平微微侧头,虚眼看向天空,半晌笑道:“妹妹不急,你的妞妞没事,或许只是想出城逛逛。”
夏夫人将信将疑,道:“姐姐莫宽我心,只要一想着妞妞她一人在外,我便始终觉得她会出事!
路平笑道:“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位青年公子陪着,我看模样也不比石儿差,应该出不了事。”
夏夫人急道:“那还叫不出事?”见着路平吟吟含笑,又道:“姐姐怎么还笑了,咱们两家亲事可已定下,哪里容别的公子陪着妞妞,成什么样了?”
路平看了看郑雄,道:“或许并不是坏事。”
…………
出了城门,路小石勒马以驻,静静望着尚未完全显露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