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的变故,像南海上的风一样吹遍了王朝十八郡,吹进了京城。
甘德皇帝的国书,只有王朝那些站在朝堂上的少数人知道内容,而小道消息,才是普通王朝人获取真相的渠道。
据小道消息称,婆罗多国的三位皇子死于非命,竟和王朝有着莫大的关系,具体说来,则是凶手极有可能是王朝使团中的某人。
使团是由那位小郡王总领。
那位小郡王是否就是凶手,小道消息里并没有办法确认,但能够确认的是,那位小郡王真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竟然在人家皇宫大殿上杀了一位幕谋。
其杀人的原因,正是那位幕谋指认他就是杀害三位皇子的凶手。
不仅如此,在杀了幕谋之后,那位小郡王又放火烧了人家皇室祈福用的莲花寺,顺带烧毁了周围几条街,不知造成多少人流离失所。
真是丧心病狂啊。
还有更甚者,那位小郡王为了给婆罗多国造成压迫,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势,居然擅自调令镇坤营的赤乌神骑,直接兵临新里城,差点让两国开战。
当然,对于这则小道消息,几乎所有王朝人都心知肚明,其所谓的擅自调令,必然与那位奸贼有着直接的关系,至少也得到了奸贼的首肯。
正是人在做、天在看。
那位小郡王仗着和奸贼的父子关系,目空一切,肆意妄为,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在他火烧莲花寺时,硬是把自己给一并烧了。
虽然得到了老天的惩罚,但那位小郡王的恶行还是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隐患,比如让婆罗多国对王朝生出了强烈的不满,只是苦于目前没有展示不满的实力而已,而两国之间的通商往来,却已经受到明显影响,至少在新里城的王朝商人,便比南庆之前少了许多。
普通王朝人听着这些消息,惊诧之后多是发发牢骚,顺带骂几句那个奸贼,最后再来几句幸灾乐祸便了事。
各郡的名人士子则反应激烈。
上次杭城碣山神仙会的惨案,虽然后来官宣是唐河许家二公子搞的事,但很多名人士子并不相信,毕竟唐河许家名声极佳,不太可能作出这等毫无人性的勾当,且朝廷并未治许家的罪,也是一个佐证。
那十数名死伤的名人士子家族,则还是坚持许二公子所说的话,认为惨案就是那位小郡王一手刨制,只是让许家二公子替他顶了缸。
不过朝廷已然定论,这些家族心中虽有怨,手中却没办法,只好将怒火冲着东临宋家发,宋笑天、宋祖德父子被搞得焦头烂额,成天忙于应付,更是深悔当初不该作那劳什子神仙会的东道主。
南庆发生变故后,固然有杨尘、柳灰之流继续南下游玩,但更多的名人士子则早早回到了王朝,并把变故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宋家父子得知消息后震惊而兴奋,在与那十数位死去的名人士子家族磋商后,最后的结论更显然的表明这十数大家族真的对了,神仙会惨案就是那小郡王所为。
此结论如星星之火,迅速燎燃了湖川、西蜀、南海等十二郡,各郡的名人士子联名上书各郡郡守,说是那位小郡王草菅人命,勾结氐羌人、破坏友国关系等等,其罪是罄竹难书,但既然已咎由自取的亡命莲花寺,也便不再多说。
但那位小郡王的恶行一定要有人负责,有些委婉的名人士子引经据典,说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有些直性子的则明确要求惩治那奸贼,否则天理难容,否则王朝危矣。
面对郡内这些激昂的群情,麻千竹等十二郡郡守纷纷上奏,虽然不敢擅自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各大名门望族的意思,却是一五一十地报达天听。
朝廷闻之震荡。
冉莫以及刚回京交印的闵高等武将,对镇坤营擅入婆罗多国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谴责,适当地重申神镇营应当由大都督府进行整治。
贾东风、李梨亭等文臣,则对路小石杀婆罗多国幕谋、纵火莲花寺等行为展开了口伐,并附议大都督府掌治神镇营。
至于礼部尚书周雪之、刑部尚书陶不闻,以及兵部游走许逐波等少数人,则保持了沉默。
奇怪的是,作为各种或明或暗的茅头所指的对象,晋王郑雄罕见地没有反驳辩解,一直默默地听着飘荡在大殿上的那些弹劾,那张儒雅的脸上则挂满沉重的麻木。
更奇怪的是,一向袒护晋王的虞乐皇帝郑淮,对那些弹劾之声不仅不反感,还显得很有兴趣,甚至听到要将神镇营交由大都督府整治时,还明显点了点头。
最奇怪的是,一向对朝政不闻不见的二皇子郑坚,居然顶替了郑雄的角色,首先说了一句“我相信石弟不是那样的人”,便让朝堂安静下来。
接着,郑坚又引用婆罗多国甘德皇帝的国书,证明路小石杀的那位幕谋是死有余辜,且甘德皇帝亦表示杀得好,杀得连他都要表示感谢。
再接着,这位二皇子又让礼部游走徐思华和龙羽军提朴古风前来,问了诸多问题后得出了明确的结论,即是并没有谁亲眼看到路小石放火烧了莲花寺,更没有谁亲眼看到路小石杀了三位皇子。
最最奇怪的是,经过郑坚这般看似胡闹的折腾,并不喜欢这个唯一儿子的郑淮不但没有斥责,反倒说起了骨肉亲情,念着路小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竟当着群臣掉了几滴眼泪。
郑雄则一扫脸上的麻木,连连感恩不止,并表示尽快查清路小石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