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等到午时过后再走?”陆晼晚问。
车辕上,月影自然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微微侧首,朝着车厢内的人道:“青岩、青玄还在。”没想到陆晼晚竟和主子想到一起了。
若不是因为幽州事态紧急,主子也不会将陆二小姐和他们这群人抛下,只带了青越一人率先赶回幽州。也正是因为有赵王这个顾及,主子才会命青岩、青玄两兄弟率罗网诸人留守帝都,以防万一。
但这些话,月影没与陆晼晚说起。
听他这般说,陆晼晚虽是放心了些,却也不能完全放下,始终蹙着眉,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帝都。
刑场上围堵了一大群围观的百姓,看着邢台上只着单衣、青丝凌乱的男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要是平常往日,他们哪里敢这般光明正大的议论那被押在台上的人的是非,可今天不一样,男人今日就要被问斩了啊!
那是谁?狠佞冷清的帝王六子——赵王!平日,谁敢在他背后说一句叛逆的话?然而,眼下他却被万千人指点,言辞犀利。
“竟然逼宫篡位,简直是罪有应得!”
“是啊,真想不到赵王这样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嘁,这有什么,天下人皆为权、财、利所惑,身处高位,所受的诱惑便越大。那张九五至尊的龙椅,这天下有谁不想坐的!”
“以前也没看出赵王会是这样的人,为了权利竟然胆大包天地谋逆!”
“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刚才那位仁兄说得很对,皇帝啊,谁不想做,想要杀谁就杀谁,多爽!”
这些人被刑场的卫兵执剑拦在了圈外,对着跪在圆柱形邢台上的男人一阵指责,却也有不少人替他开脱,毕竟,这天底下,追逐权势的人大有人在。唯一不同的,是这赵王追逐的权势非同一般,他要的是这整个天下的主宰权!
冰冷的邢台上,赵子钰目光也一样冰冷。
他向来桀骜、高贵,如今却沦为了阶下囚,在这里受这些低等人的指指点点、嘲笑和怒骂!他不甘,不甘!
赫然抬头,一双燃烧着愤怒的眸子带着犀利的光芒射向在场围观的每一个人——他再如何狼狈,他的尊严,也由不得这些人来践踏!
目光一转,赵子钰的视线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过,眼底寒芒乍现。
邢台旁,日晷的指针已落在了罗盘的第三个刻度上。
“嘭,嘭,嘭——”邢台两旁,两名穿着红色马甲、头绑红巾的男人抬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便敲上了那两面沉寂已久的大鼓。
鼓声中,赵子彦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执行官台上,白玉做冠,面容清朗,一身明黄色五爪龙纹宫服罩身,腰系玉带,看着多了一丝飒爽和霸气。
台下围观的一群人看着监斩官竟然是当今太子,不由得一惊,赶忙下跪行礼,高呼太子千岁。
在这群人里头,有几人割据一方,在看到突然出现的赵子彦之后,面面相觑一阵,随后轻微地点了点头,随着人潮躬下了身子,却未曾跪拜于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赵子钰冷哼一声,对赵子彦毫无好感。被人前呼后拥地拥簇着,这种感觉很好吧,赵子彦!
面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四道临头的傲慢,赵子彦也不介意,轻笑一声便撩起衣袍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而与之随性而来的监斩官则是在他身侧规规矩矩地站着,不敢有半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