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宫外太子府被烧,帝都便再也不复往昔的安宁。
八月的天气闷热得紧,一如人们焦躁不宁的情绪。
重回东宫,赵子彦非但未觉得欢喜,反倒是一阵厌烦,原因无他——
提笔才将将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助”字,殿外便响起一阵错落的脚步声,还有太监急匆匆的呼唤声:“太子,太子!”
赵子彦看着纸上晕开的墨迹,面色不虞。
待那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赵子彦提笔一顿,剑眉微挑:“何事大呼小叫?”
“太子,是,是延禧宫出事了。”被赵子彦这样一吼,那小太监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延禧宫?那不是惠妃的宫殿?
将笔往架子上一放,赵子彦沉着脸问道:“延禧宫出事,你该去找的人是父皇,来找本宫何用?”话虽这样说,赵子彦却是勾唇笑了笑,出事了才好!
“不,是,是娘娘。”这小太监话语间极为混乱,赵子彦紧蹙着眉头,沉声喝道:“说清楚?”
他方才口中说的娘娘,绝对不会是惠妃!
果然,被赵子彦的怒气所震慑,小太监抖了抖身子,却是极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才开口道:“是皇后娘娘。”
这小太监说一句话便喘大气儿,赵子彦听得极不耐烦,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将事情说清楚。
须臾,那匍匐在地板上的小太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思路还算清晰,却是让赵子彦心中一惊。
方才他说——“延禧宫的鸢贵人小产了!”
后-宫妃嫔小产并不足以为其,但坏就坏在小产的人是如今备受疼宠的鸢贵人!
赵子彦没有说话,那小太监却是有自知之明,捏着袖子抹了一把虚汗,便又磕磕巴巴地说了起来。
“前几日,娘娘在御花园与鸢贵人碰上了,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听伺候的婢子们说,娘娘当日只问了鸢贵人一句话。”
“什么话?”如今鸢贵人小产的事情和他母后扯上了关系,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娘娘说,故人虽逝。情却永存,还问鸢贵人平日里难道就没有半分心虚!”低垂着头,小太监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为清楚一些。
赵子彦一听,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眉心已皱成了一个川字:“这和鸢贵人小产有何关系?”
“本来是没有关系。但是那天走的时候鸢贵人不小心扭了脚,恰好被咱们娘娘扶了一把。今儿椿迎从延禧宫里听来消息,说是鸢贵人突然腹痛,没过多久便流了血,可见是孩子没了。后来太医院稍有些手段的太医都去了,也证实鸢贵人腹中的胎儿,没了。”
“他们可有说是何缘故致使孩子流掉的?”其实,不用问赵子彦也猜得到,这宫里人惯用的手段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些。要将妃子们腹中的胎儿流掉,也实属简单。无外乎麝香、红花。若是有些人滋事陷害,也只有可能是从鸢贵人日常的起居饮食下手。
“是麝香。”果然!
此时,赵子彦也无需再追问麝香从何而来,心中已有了个大概。
拿孩子争宠或者栽赃陷害,他看得多了!
“父皇与母后现在何处?”这才是赵子彦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自从映鸢进宫之后,赵顼胤便像变了个人似的,在她面前全然没有了帝王的架子,很快,他便将映鸢宠上了贵人之位。又因着映鸢与当初的璃妃娘娘有几分神似,赵顼胤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其宠溺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如今,鸢贵人小产,后庭之中势必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皇上已经去延禧宫了,听闻鸢贵人小产的事。正大发雷霆呢!”小太监一五一十地与赵子彦汇报着,说道姜姒的时候,却忽然顿了一下,“皇后娘娘……”
赵子彦挑了挑眉,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莫非是母后出事了?
“快说!”
“皇后娘娘也去了延禧宫。”小太监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极力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到这句话,赵子彦便有些待不住了,身形一闪便已朝殿外走去,心中又忍不住担忧。此事很明显是有人要针对母后,或者说,是针对他们母子俩。至于是谁,赵子彦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些人定然早有准备,如今母后贸贸然前往延禧宫,怕是避祸不成,反容易招惹事端。
“太,太子。”一抬头,偌大的东宫内哪里还有赵子彦的身影,小太监心中一急,来不及多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地跟了出去。
却说延禧宫内,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头,跪满了老老少少的太医,一个个都抖擞着身子,一副惧怕的模样。
在他们的正前头,赵顼胤负手而立,怒火冲天目眦尽裂。
“一群酒囊饭袋,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朕养你们有何用!”说罢,大手一扬,就要落下。
却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道急切的声音:“皇上,皇上息怒,此事与诸位太医无关。”话音未落,便见姜姒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入了延禧宫。
“与他们无关,难不成与皇后有关?”抬眼看向姜姒,赵顼胤严重过看不见半点心软。
早在来延禧宫之前,他便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如今姜姒却还在这个紧要关头站了出来,当真是不怕死,也不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我……”才跨入殿门,适才听到赵顼胤这句模棱两可质疑的话,姜姒唇边微涩,竟是无法反驳,半晌,才道,“做与没做,臣妾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