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漪院里里外外一派和谐,锦绣园诸人却是寝食难安,整个儿显得压抑非常。
都说天不遂人意,眼下原本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也突然间变的沉闷起来,风静了,院子里陡然间寂静无声。
许氏坐在软榻上,听着屋外的沉寂,下意识皱了皱眉,抬头冲身边的罗妈妈问道:“可有什么事?”
“夫人,看样子怕是要变天。”罗妈妈闻声走到窗边望了一眼,天色有些暗沉,空气似乎是阻滞了般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变天了!”许氏半垂着眼睑,轻声呢喃了一句,意味不明。变天了,哼,这偌大的尚书府,即便是变了天她也是独一无二的女主人。曹心悠,别以为你有儿子撑腰就能翻身,在这后院里头,做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
指尖骤然一收,原本躺在掌心的一串珠链被捏得呲呲作响。
沉寂片刻,房门外当值的丫头突然出声:“夫人,柳姨娘来了。”
许氏不悦地皱了皱眉,若说曹心悠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那么柳翘儿就是一颗愚笨的棋子,只等用到尽是便可抛弃。曹氏好歹是老爷按规矩迎娶过门的,可她柳翘儿不过是爬了老爷的床,往肚子里塞了个野.种,哭着闹着让老爷抬了姨娘。
若她能安分守己说不定能图个安生,偏偏她高调张扬,被人不齿却还一副乐得其所的高傲模样,果然,人啊,至贱则无敌!
但像她这样的人,才是最容易拿捏的!否则,凭她一个被抬了姨娘的通房丫环和她那没脑子的庶出女儿,早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尸骨无存!
许氏抬了抬手,示意罗妈妈让人进来,自己则是歪了歪身子,躺在榻上假寐。才刚刚躺好,便有两名穿青色服饰的丫鬟走了过来,一上一下地为她捏着腿。
罗妈妈半垂着头绕道屏风前,冲外屋的丫头吩咐了一句便进了屋继续在许氏身边站着。
院外细碎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了起来,在空寂的院子里显得趵趵作响,单调而重复的节奏让人听了心生烦闷。
“夫人……”
话还未说完,房门便从里面被拉开,柳氏面上一喜刚要抬步跨进门槛,却见一道浅粉色的人影堵在了那里。
抬头不悦地看着那人,柳翘儿却是不敢造次。这挡在门口的虽是大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平日里唯夫人是从,深得夫人喜爱。说白了,那身份也不比环佩和兰馥两个大丫鬟差。
“姨娘莫要叫唤,夫人刚刚躺下。”
凝霜人如其名,整日都木着脸,说出来的话也毫无情绪起伏,一双平淡的眸子盯得柳氏莫名发憷。正当她嚅动着唇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凝霜补了一句:“姨娘可先进屋等着。”
“是。”柳氏看着凝霜转过去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若不是看她是夫人身边的人,自己何必这样低声下气。
想着兰漪院现在的热闹,柳氏眼中怨怼。见凝霜不知何时又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时,便深吸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内心,脸上绽开一抹笑意,这才迈开步子随凝霜在外间等着。
进屋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闻得多了,柳氏莫名觉得自己心情平复了不少。这气味清醇幽雅,怡神悦心,当是沉香无异。想着自己屋子里头的檀香,柳氏不由得皱了皱鼻,颇有些不满。檀香虽好,但比起沉香也还要差上一截儿,想来这几年自己与许氏亲近,却连这家居物什自己也没能讨半点儿好,到底只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算不得最亲近之人。
柳氏坐了许久,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丫鬟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哪儿杵着,柳氏撇了撇嘴,也说不得什么,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许是屋子里太过沉闷,坐了不一会儿,柳氏在这沉香香气中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便干脆拢了衣袖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打起盹儿来。
“柳姨娘,醒醒,柳姨娘。”
迷糊间,有人过来推了推她的胳膊,柳氏猛然一点头,睡意也去了大半。努力睁了睁眸子,柳氏这才看清楚叫醒自己的人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环佩,一袭翠色罗裙煞是好看。
“夫人可醒了?”柳氏整了整妆容,朝内室窥了一眼,却还是没听见半点动静。
“先前倒是醒了小半会儿,知姨娘来了准备传见,奴婢见姨娘睡着了,不忍打扰,便回去禀了夫人。”环佩生得比较清秀,说起话来也舒缓至极,娓娓动听。
可柳氏心里不舒服了,听着环佩一番平心静气的话,不免心生恼意,自己等了这老半天,丫鬟婆子们没一个出来服侍,连杯润口的茶水也没曾上。如今三言两语便要打发了自己走,那她平白无故在这儿消磨这么长时间做什么?
“姨娘别急,夫人今日身子不爽,虽未能见姨娘,却有东西让奴婢代为转交。”环佩将她面上的不耐看在眼里,心中轻嗤,也难怪夫人只当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棋子,如今只是等了这一盏茶的功夫便奈不住性子了,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一听环佩提到许氏有东西要交给自己,曹氏压下心中的不耐烦,眼神亮了亮,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东西?”
“姨娘别急。”环佩故作神秘地一笑,另柳氏更加的期待,两眼闪着精光看着她的双手。
环佩从袖间掏出一个绣着海棠的锦囊,好不迟疑地交到她手上:“姨娘,您也别怪夫人。夫人也挺不容易的,您想,朱门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