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被她吓了跳,还不等回答什么猫就已经跑不见了。
只是路过?
好半晌没再见它回来。
只是路过。
苏景收回心思,真识远远送出,去探远处太阳。
七十三天的急急奔驰,那道悲凉压抑的灵犀越来越清晰,如今终于到了地方,就是前方骄阳中传出的气意。
行程途中苏景问过十七恶人、燕无妄和烈小二,他们什么都察觉不到,但金乌小元神与苏景感觉相同,常常会受那莫名气意感染,目光中不自觉有悲伤流露。
虽不是完全笃定,不过苏景大概能明白,那道气意只能被金乌脉或者阳火传人领受。
前方骄阳规模浩大,远非苏景的百里金轮可比,方圆怕是几十万里不止,那是足以滋养几座凡间世界的真正太阳!
苏景是‘内行’,真识直入骄阳深处、烈火神殿。
神殿煌煌,但并无金乌存在。
进入这仙天,苏景已经游荡了六个甲子,前前后后见过些太阳,也曾几次入内观览,但真正金乌始终没能遇到。毕竟宇宙浩渺、金乌则为神物数量并不太多,不是想碰就能碰到的,多少仙剑遨游宇宙,穷尽万年也见不到根金乌翎毛。
前方金轮和苏景以前见过的样,铸日神鸦早已离去了。无主的太阳,可金乌弟子才能领受的悲凉气意又是怎么回事。
当是阳火法元为本命真修的缘故,那道悲凉气意真就让苏景伤怀于心,所以并没太多犹豫,行转心咒将小光明顶收化三寸玄光收入袖中,随即展开双翅飞向骄阳。
两百五十年前。初遇又栈时苏景就已能将小光明顶收化做两丈团的玄光,如今又过四甲子有余,祭炼更深,把小光明顶收入袖中、揣进怀里都随苏景心意。以苏景自己估计,再有甲子的祭炼。自己就能张口直接把小光明顶吞进肚子里了。
藏袖、吞腹,看起来没什么分别,实则二者相差天地:前者、大大块灵州变成小团光,只是形变,模样改了、规模小了,携带起来方便了。但其质依旧、沉重不变;到能吞进腹中时,那就是质变了,须弥芥子随心换化,小光明顶也可在‘有’‘无’之间来回穿梭,这场‘质变’也唤作虚无变。
待炼得这重‘虚无变’,再做炼化追求的就是‘意’变了。真正太阳,是火也是世界,火是虚无的世界是真实的,火世界又当如何真实存在于宇宙中?就须得这火中藏真、就须得这世界灵虚。当‘藏真’和‘灵虚’两下融合,就是炼日大功告成的时候。
所谓藏真,落在苏景的心持境界上就是‘天人合’;灵虚则是他心持境界中的独独之我。这不难解,天人合。究竟人是世界还是世界是人?人中藏了座真正世界,世界里也藏了个人,无论谁藏谁,藏和被藏都是真正存在的;
独独之我,心神转抽离天地外,天地为天地,人为人,可于天地而言,人去了哪里?于人而言,世界何所在?都在、也都不在。是为灵虚。
至于‘藏真’与‘灵虚’的融合,落在心持境界上:破烂囊八百年修炼,人入自然,万归于无又从无中生!
其实就炼日而言,苏景的心境都已齐备。差得只是火候和时间了。当年苏景修行,每突破重心持境界,都会引来阳三郎的艳羡,可不是阳三郎的刻意巴结……
金轮巨硕,道道火焰喷薄、炸碎,化作燥热罡风与狂猛巨力,横扫千万里,但无论火焰或者阳罡天风都不会伤到真正的阳火弟子,被这火烧着、被这风吹着,苏景只觉温暖。
火光闪,小金乌元神跃了出来,跳上苏景的肩头,与本尊起享受着这份温暖惬意。再向前行,进入太阳深处时候,灵火似是能分辨到来的是同宗同族,道道万丈粗豪的巨焰左右分摆、激涌熔海两旁分开,主动为苏景让开了道路。
苏景不做停留,直奔烈日中心金乌神殿而去,但走到半途时候,他的神情就变得古怪了:真识中探得的景色,与眼前所见根本对不上。
莫说仙人,就是凡间的修者,也都修有灵识、真识,浅薄来说就是气感、心感于体感相融合,随时探索四周,大到山湖天地,小到草木都被映射于识海,不比直接用眼睛去看更清晰,但覆盖范围要更广阔得多。
再说金乌铸日过程中也会铸就座阳火神殿,金乌脉‘好大喜功’,先不论太阳铸就得如何,阳火神殿都定会盖得辉煌壮丽,三五千里规模的只能算小门小户。苏景未入骄阳时,真识探查此间神殿也和他以前见过的样,高大气派万里广阔。
真识投映、化像于识海,滚滚烈焰中的大宫殿;以真识指引,苏景现在应该已经走入正殿大门才对……可眼中又哪有什么神殿、哪有什么金红大门,只有火,无尽妖娆疯狂摇摆的火。
可惜阳三郎现在打扰不得,否则苏景真想问问她这是怎么个状况。
真识所探为虚,是重‘幻’,情形颇有古怪苏景不自禁放慢了脚步,九十九根庚金剑羽被他散了出来,悄悄融入身周火海,隐形匿迹护持身周。
再走、再走、再走,苏景穿过了真识中的高大城楼、匡阔广场、层层大殿,实际只是穿越无穷烈焰……如此,不徐不疾穿行七千里,直到他来到真识中的阳火宫神鸦正殿,眼中终于显出样不是火焰的事物:屋子。
土胚墙、瓦木顶,歪歪斜斜地仿佛随时都会坍塌的间小房子。在中土世界,只有最最贫瘠的荒僻村落才会有这样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