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大惊。
辛昭也很吃惊,原来先生,还没有收沈长安为学生啊?
何曦之在一旁笑道:“先生既没有收你的束脩六礼,也没有受你三拜,自然你还不算先生正规意义上的学生。”
何曦之说完尴尬道:“上次我说先生赠你书就是收你,也是揣测,揣测。”
沈长安抑制内心的落差,依旧拱手接受先生的课业,去卖地图。
豫章渡口虽然也有很商船,但是渡口宽且大,沈长安他们的船停靠在右侧一列,便立时有水驿的小厮来询问是否随后需要船牌登记事宜。
就是一种航线服务政策,产业链发展得十分成熟,每一个渡口都有交换水驿站,专门为船只登记、记录、更换下一站舵夫等事。
曦之大叔说他们要在豫章逗留几日,因为有些文人学子有暗道消息得知先生南下,都慕名候在各大酒肆,准备畅谈求学。
下岸前,辛昭抱臂叹道:“早知如此,你就说一文钱,先生肯定当场收了你。”
咿,这是什么话。
沈长安虽然也很失落,不过也要实事求是啊。
沈长安抱着自己的地图转悠在人群中,寻找合适的买主。要说卖东西,对沈长安来说也是修道啊。
他此前未出过远门,不曾见过这样的大闹市,越往街道里头走,越拥挤。摩肩接踵,比逛庙会还热闹。
又是两个小孩子,挤得脸都没了,两只脑袋卡在人缝儿里。
“我说长安,要不咱们还是回岸边去卖吧,这儿,这儿人忒多了。”
沈长安被挤得喘不过来气,磕磕巴巴说:“我,我,我也觉得。”
好不容易逆着人流回到岸边,没想到人还是很多。
这是好事啊,人多,买主多。
辛昭清清嗓子,吆喝道:“舆图,新出炉的舆图,大师手笔的南舆图,先到先得,一钱银子。”
沈长安抱着怀里的地图,对辛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匆匆旅客要赶下一艘船,听到喊声,过来,准备掏银子:“给我给我,七百文。”
那人连看都不看,就要买。
辛昭笑道:“客官,小本买卖,一钱银子不二价。”
船在催促那人走,他叹口气,道,算了,不买了。
啊?不买啦?
不买就算了。
“咳咳,卖舆图,将将绘制好的舆图,大师风范独一无二的手绘舆图——”
辛昭继续吆喝。
来了一个胖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
“给我看看。”
“老板,两钱银子。”辛昭笑道。
“刚才你不还喊一钱吗?”商人负手戳穿,神情显然不悦。
“这您就不知道啦。”
沈长安看着辛昭忽悠人。
“我们呀,是‘肃敬罗裳端敬人’,您一看就是出得起着二钱银子的大老板,作为您的身份附加值,一钱,都太少啦。”
胖老板大概是被辛昭奉承得太舒服,笑道:“小儿莫夸,你这舆图若是值得起那个价,区区二钱本老板自然会赏。图拿来我看看。”
沈长安忙将图递给他,胖老板笑着接过去,看了半晌,收起笑,还回来,只说了一句:“我还是去店里买吧。”
然后人就走了。
辛昭和沈长安相视一眼,他什么意思啊。
两人在岸边兜转约小半个时辰,期间,来问地图的人也有七八个,不过看过一眼后都摆摆手,说再看看。
那再看看,不就是不要喽。
画得,有那么差么?
沈长安心里琢磨。
终于等到了一个小老头,他要陪儿子去隔壁县赴考,着急要一幅地图。
讨价还价。
“两百文,不能再多了。”
辛昭马上急了,两百文?两百文我徒弟怎么交差?
我管你怎么交差呢,这幅地图它顶多一百文,要不是急用,送我,我都不要,还怕给它带偏路了呢。
沈长安神情略微沮丧。
辛昭撸起袖子:“不卖不卖,两百文,简直糟蹋人,你知不知他先生是谁?”
“那先生再厉害,学生学不好,也没用啊,你这舆图画得,东南西北都反了,还有这这这这这这……”
“行啦,不卖你啦,走。”辛昭撂挑子不干了,直接轰人。
“你这小孩生意做得……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哦……”
沈长安却眉毛竖成八字,这个东南西北,它反了吗?
“啊!”
忽然,一声女童的惊呼声传来。
隔得近的有两三个人都听到了。
但是他们都在船上,迟迟没有下去救。
“有人落水。”辛昭打探形式,怒道:“怎么不救啊。”
沈长安脑子回路快,冲岸边的水驿大喊:“有人落水!”
两人却迅速赶过去,女孩儿在水花中央扑通扑通,水都冒过她的小脑袋了。沈长安脱衣服,将怀里的地图一并塞给辛昭。
“我会泅水,我去救。”
辛昭:……他之前不是怕掉水里吗?
辛昭将东西放在旁边干燥的石墩上,说:“我功夫好,我来吧。”
可沈长安人已经跳下去了,且很快游到那孩儿身边。
这时,才有人朝这边跑来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