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去年七月,我最后一次爬家乡的老鸹山。
那是我外出到遥远城市,打工回来后的事情。那天不知什么原因,单纯的很想去,爬远方那座在我童年里的山,于是我便没有迟疑的独自向着山的方向走去,就这样沿着曾经和弟弟一起走过的,已经逐渐难以辨别的路,穿过山脚的树林朝着山顶攀登。
说起这座山,在我的小时候,它却是我向往里“高大”“遥远”的山峰。直到慢慢长大,在爸爸的陪伴下第一次爬过这座山,后来也和弟弟嬉戏着到山上玩过几次,再后来便是我离开家乡到远方的城市上学。想来我已走过嵖岈山仰望过嵩山这些更高的山,却无法放下这家乡平原上的小山。
老鸹山,这个奇特的名字的由来,在记忆中早已变得模糊,好像是在很早的时候,我曾曾祖父成长的年代,被饿死的人的尸体都抛弃在那座山上,引来了很多乌鸦的原因,不过这只是存在于父亲曾给弟弟和我讲起他的故事里。当时几岁的我和弟弟总会爬上屋子后的柴垛,张望着晨雾与初阳下老鸹山的远与高。孩提的梦想由此而生,什么时候去看看这座山?是不是真的有很多的乌鸦。
那天,仿佛是多年后的时光重现,终于我再次来到她的脚下。这段并不遥远的距离,却使自己的童年有着这么多的期盼与向往。这种感觉好像楼栏杆向远方遥望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念叨,什么时候能够越过重重的山峦,到山那边的城市看看。我从山脚下沿着小路,穿梭在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慢慢走着,看着风景,看着回忆。漫地的小花和青草相间分布,偶尔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突然在不远的前方,一些散乱堆放着带牙石块映入眼帘。猛然我意识到我是走过这里的,曾和弟弟一起,也许山路改变了一次又一次,但不变的是存在我记忆中,那些走过路过的深刻留念。当年弟弟和我,带着些胆怯,穿过这片幽深的树林,树林的尽头是一片开盛的芝麻地,漫漫白色花的海洋,在山脚下独成一处风景。因此弟弟和我堆了这堆石块做路标,为了下次来玩。我拉着弟弟的手,从花丛中跑过,在大石头上爬过,跑进半山腰的送子菩萨庙,欢快地站在山顶大喊。“哥哥看到没,我们的家好小”弟弟指着家的地方给我说。是呢,好小好小。
我渴望着远方,同时又胆怯着远方,不过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远方。即便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做火车,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我终究踏着大学的启程,穿过重重的山,来到了未知的城市。我走在城市与城市之间,没有导游,没有邂逅,也没有太多牵绊,在这条分离又重合的路上成长。我跨过了那堆散乱的石块,展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片荒芜。“已经不复存在了吗?”“那些时间呢?”我在心里反复询问自己。当我站在山顶,去向下张望,曾经那个弟弟指着小屋的家,已经不在了。那些视野里山下的青砖瓦房,也沦落成了高楼别院。
是啊!我们终究走上不回的旅行,那些曾经的向往不在是向往,那些曾经的人和事,渐渐化为时间片段,只存在于记忆。成长便是这场不回的旅行,经历着未知的风雨,去追寻想要的生活,时间带来一些牵绊,却也带走一些陪伴,时间书写着一些故事,同时却也涂抹去一些故事。这旅行的尽头等待着你的走来,将去埋葬。
在尽头,你又能带走什么呢?唯有曾珍惜地书写的故事里,给自己留下的无憾和温暖。像来去无踪的风,像影子永不实现的诺言,直到尽头的以爱封缄。
2015年文章
(本章完)